在成为侍僧以前,莱尔曾经做过游唱歌手。但不同于那些会讲故事会变戏法的吟游诗人,他只是个会骗人的乞丐。当年他在埃蒙坦城郊附近骗小孩子的时候,当真是得心应手,直到被小孩儿的父母逮个正着。那一天,他不仅没骗到饼子还赔了一袋黑面包干儿。后来他在酒馆靠着两瓣嘴儿把一位布瑞尔的贵族妇女哄骗的团团转,终于被她靠着丈夫的关系偷偷帮他争取了打扫、看管这所老庙的资格。如此一来,他不仅拥有了修士的身份,更意味着他一生都不会因为温饱发愁。打那时起,他就瞧不起任何流民还有游唱人,总想着有一天再遇上那个小男孩儿跟他的父母,一定要把他的面包抢回来。
“你妈妈没教你怎么对待远方来的客人吗,扁脑袋瓜的小眼睛神棍?”老诗人对着空气吸了吸鼻子,把脸往矮小的修士身上贴,用鼻子搜索着空气里的异味儿。
“什么?”莱尔恼怒地斜视着他,狭窄的脸颊憋的通红,推搡着从驴背上凑过来的胡子脸。老诗人拱了拱嘴,身子像皮球似得一缩,灵活地跳下了驴子。他撅起屁股,扭来扭去地哼哼了几句,然后转着身子学小鸡,上下抖着双只胖手,唱道:“我很脏,可我不臭。你却很臭,还很脏。十米远就能闻到你不擦屁股的味道,真难闻,真难闻!”
这完全触到了莱尔的逆鳞,他最恨别人说他臭,因为他每天都洗澡。提起拳头就要打,“杂种老头!你会为此得到教训的!”
“是吗?难道你是个会法术的圣徒么?”白发老头从容不迫,拧开了不知何时从鞍上卸下的酒袋盖子——像是山羊的膀胱皮制成的。他挪步张开嘴,猛灌上了一大口,鼓起腮帮全喷了出去。
“噗”的一声,莱尔感觉眼睛、鼻子、嘴巴,甚至耳朵全都发凉,味道闻着看起来更是酒。紧接着脚下发软,昏厥在地。“看来,咱们的‘圣徒’要睡着了。”
这时,一声凌厉的嘶吼从天地间传来,乔森玛尔只觉得两双被震的老耳发闷。听着像是狼熊... 但明显是个更大的家伙。看来传说是真的,这座城市矗立在飞禽走兽们的眼皮底下。他下意识地按住了动促不安的小毛驴,环顾四周。
“离咱们还远着哩。山上除了我们没有别的东西,”罗西帮忙稳住驴子,轻描淡写的说,“只是小动物而已,咱们的艾瑞卡萨城附近都是狼啊、狗啊,每天晚上都叫个没完 。”
我不是东西。“我听得出来... 嗯,这里满山都是乌头草,难道是闹了狼灾吗?” 这些植物是恐狼的天敌,一片又一片绿得发黑的茂密草丛,满山遍野。
“不知道,” 罗西傻笑,“莱尔修士说这片乌头草几千年前就有了。”他反应好像有些迟钝,用上唇刮了刮门牙,“你…你刚才做了什么?莱尔修士这是怎么了?”
“宁酊大醉而已,”白胡子老头笑眯眯地伸出手,“乔恩玛尔;丁顿,一名来自北地的诗人。很高兴认识你,年轻人,今天可真不赖,就是有点热。”
“哦,您好!我也很高兴…我叫罗西,一名…”他想了半天,“一名来自石炉庙的烧火工。”
“不,你看起来像个祭司才对。”乔恩玛尔严肃地说。
“可是,石炉庙供奉的都是‘荒野之神’,这里太小不会有祭司的... 最多只有修士。”
“哦,那就像‘圣徒’,这个总行吧,他们总是无处不在。”圣徒比祭司还厉害,反正你也听不懂。“洪神慈悲,让我们先把这位修士抬进去,他是个贪杯的家伙,估计要睡到明天,可别让他着凉了。”
夜深,艾瑞卡萨城门紧闭,唯有火势仍在高墙外肆虐。艾瑞卡萨有三四处石炉庙,其中一处已经荒废。它们难以称得上是真正的庙堂,纯粹是用石头块儿乱堆起来的,然后上面再铺一些茅草和木枝。但这里也算半个神邸,虽说有点冷。流民们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神。这些居住在城中的人向来憎恶流民,所以根本也不可能去敬畏荒野。
“我沙漠中的故乡,女神美丽的脸庞就是你的模样,大地赐予我生命,而您赐予我强健的体魄…”
莱尔修士在墙角打着呼噜,罗西在炕下面边烧火边跟着学唱歌,尽管那声音听起来像鸭子笑,但乔恩玛尔坚持说他有表演的天分。他教的都是些简单的歌谣,比如《女神颂》、《红土的尽头》,但罗西总是唱了几句就忘词,然后就问下句怎么唱的来着?幸亏他填完柴以后没哼哒几句就睡着了,不然乔森玛尔只恐今夜无眠。
月稀群星明,他走到庭院中间,惆怅地望着城门远处的红光。苍老而明亮的眸子里映出的并非是熊熊绕城的火焰,而是苍茫无尽的雾海。他的注意力从不在这片耀眼的火光里,而是远洋深处。火烧光了这片坚韧的血海花。再怎么去看,也难以改变它们灰飞烟灭的残景。
他来晚了一步。愚蠢的权贵们无知而蒙昧,竟用一把火就焚毁了这片传承万载的珍贵智慧。这片海血花,可不是用来装饰大地这么简单。这场大火将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让老人觉得十分不安。他不禁想到了自己的故乡,那里的血海花终年茂盛,就算到了最冷的夜晚也不会枯萎。他生长的故土与此处不同,因为北地拥有自己的知识、书籍,亦从未被圣地管辖过。所以,北地人更不能愚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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