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儿, 把这碗羹吃干净了, 吃完了才许玩。”清晨的沈府,一家人正聚在一起用朝食,张若菡正哄着凰儿吃饭, 然而小家伙分明对吃饭不大感兴趣,顾自捏着一小块奇形怪状的木头,玩得津津有味,也不知这木块有什么新奇之处。
不过小家伙显然是不敢违逆娘亲的话的,所以张若菡一板下脸来,小家伙必然听话。凰儿蹙着小眉头, 乖乖吃完了碗里的米羹, 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声:
“阿娘,我吃好了。”
“好,去吧。”张若菡道。
得到容赦令,小家伙喜上眉梢, 立刻从席间起身,迈着小步子就跑去了自己平时玩耍的院子。
“这小丫头,就吃饭难。”张若菡摇头道。
“你啊, 也是太严厉了,孩子不吃便不吃,硬是逼着她吃作甚。”坐在对面, 正用调羹翻着羹粥的颦娘笑道。
“她不吃, 怎么能长得好?”张若菡道。
“嗳, 咱们家的孩子, 没有说长不好的,各个身体都壮实,她饿了必然会吃的,孩子都这样。”颦娘不以为然地道。
张若菡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再反驳。
“昨夜赤糸没回来?”颦娘问她。
“嗯,她有事要做。凌晨回来的,现在还在睡,我没叫醒她。”张若菡回答道。
“我起来了。”没想到张若菡话音刚落,沈绥就笑眯眯从门口走了进来。
“赤糸?你怎的这就起来了?不睡了?”张若菡奇怪问她。
“不,我用一点朝食,等会儿还要出门。”
“怎么了?还有事要忙?”颦娘问,“叫底下人替你跑就是了,何必自己这般辛苦呢。”
“不是,方才刚收到了长安总部崔钱那里传来的消息,昨夜有大事发生了。恐怕等会儿京兆尹就要来找我了,我得早做准备。”沈绥在颦娘身侧坐下来,端起面前食案上的羹碗,捉起木箸,道:
“三个人,几乎在同一段时间内被发现烧死,悬吊在房梁上,陈尸家中。这三个人是从前控鹤府的郎将,都替武皇做过事。后来因为投靠了新君,得了个太平安稳的富贵官位,到老了,报应来了。”沈绥不无戏谑地说道。说完后,喝了一大口粥,她似乎是饿了。
“控鹤府的人?”张若菡敏感地蹙起秀眉,“怎么会……难道说和当年你母亲那件事有关?”
沈绥吃了一口新开坛的酸菘菜(一种泡菜,菘菜是白菜的前身),鲜美酸爽之感顿时溢满口腔。就着又喝了一口粥,咽下口中食物,她才答道:
“可能性非常大。幕后黑手应当与邪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个行事作风非常像大教皇的做法,激发与当年之事相关的事件,从而引出当年事情的真相。我看,目的分明是冲着太平公主府大火那件事去的。”
“太平公主?太平公主当年的事情与控鹤府无关吧,那个时候控鹤府早已撤销了。”张若菡不解道,“我指的是你的亲生母亲,秦怜当年在茶肆遇害之事。”
“对,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沈绥放下碗筷,解释道,“我们目前能够还原的当年的事件梗概是,武皇在太平公主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派出了控鹤府的郎将,于茶肆中秘密暗害我娘亲。我娘亲随后假死脱身,我父亲为了保全家族,被迫入赘公主府成为驸马。十年后,太平公主府惨案发生,我父亲与太平公主双双遇难。
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的关联人物?是太平公主,还是我母亲,亦或是我父亲?我目前无法推测。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论这个人是与这三人中的谁相关,最初寻找控鹤府郎将下手,唤醒陈年旧案,激发多方反应,这是最优先也是最佳的选择。因为当年谋害秦怜之事乃是后来一系列事件的根源所在,从秦怜之事开始,有哪些人参与了武皇的这次行动?太平公主究竟有没有参与秦怜之事?是否是因为秦怜之事,太平公主惹来了杀身之祸?究竟有多少人与当年的事关联,很快就会浮出水面。这三个控鹤府郎将的死,无异于平湖投石,掀起的波澜涟漪,将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会惊醒湖中潜伏沉睡的水怪。”
沈绥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张若菡若有所思。坐在一旁的颦娘却戳着沈绥道:
“你这死丫头,吃个朝食这么多话,快吃,羹都凉了,凰儿都随了你。”
沈绥哭笑不得,只得端起碗来继续吃。
“对了,琴奴和千鹤哪儿去了?怎么没见她们出来吃饭?”她含混问道。
“她们早吃完了,已经出门了。”颦娘道。
“出门?去哪儿了?”沈绥好奇道,这些日子她忙于外事,有些疏忽了家里人。
“道政坊。”张若菡回答道,“这两日,也不知为何,千鹤说爱上了道政坊新园春酒楼隔壁那家茶肆的茶点,每日都要去坐上半日,今日琴奴也要去,两人一大早就出发了。”
沈绥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笑了笑,道:
“那倒也好,琴奴现在愿意出去走走,可比从前强多了。”
张若菡望着坐在自己正对面的沈绥,总觉得她不对劲,狐疑地盯着她一会儿。然后她放下手中碗箸,对沈绥道:
“今日,我随你去办案。”
“嗯?”沈绥惊奇地看向张若菡,“这……不大妥吧……”
她话音未落张若菡就道:“你最近似乎瞒了家里很多事啊,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呃……哪有啊……”沈绥讪笑道。然而在张若菡虚眼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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