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些墨宝的主人,却不曾留下关于她自己的只言片语。哪怕是心绪的记录,或者随手的诗句,也是寻找不到。
床榻脚边的那一侧,隔出了两间小板间,一大一小,都用布帘拉着。小的那间其内放置着一个净桶。很整洁,没有异味,也不知是住在这里的人每日自己打扫,还是有专人来打扫。大的那个其内放置着浴桶,奇特的是,这浴桶边沿接了一根削尖了的竹管,竹管上还有一个木质阀门,拧开后,就有热水流下,可以放满整个浴桶。而浴桶底部有个塞子,塞子内接了一根下水管,打开塞子,浴桶内的水就能流下去。
聪明,沈绥内心赞了一声。
浴桶的旁边,还用砖石砌了一方池子,同样是装有阀门的竹管出水,边上还放了一个架子,架子上挂了一些清扫用的毛刷等工具。水盆与水盆架就放在池子边,随手就能接水,牙擦与放青盐的罐子就摆在水盆架的中段隔板上。
就在高脚案的左侧,摆放着一些用来存放坛坛罐罐和柴火的架子,两个衣箱子堆放在架子脚边,衣箱内的衣物都还在,基本都是些素色的女装衣裙,用料都很考究。长期存放在这里,无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霉味。但是都很干净,可以看出衣服的主人很爱惜这些衣物。
架子的边缘,靠近门口的位置,砌了一个简易炉灶,放置了一口锅,一些基本的调味料装在小坛子中,以及三只碗和三双木箸。
屋内没有梳妆镜与妆奁,甚至没有首饰盒。至于为什么没有,沈绥不愿去想。
看完这个小小的居住地,沈绥不知不觉间已然泪流满面。这里处处残留着生活的痕迹,居住在这里的人,对待自己的生活,是那么的认真,那么的一丝不苟,几乎拼尽全力地在活着。尽管她能够活动的范围,只有这一方小小的隔间;尽管她几乎从来都见不到外面的世界,十数年看不到阳光,呼吸不到外面的空气,触摸不到土地,望不见山川河流。可她依旧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世界中,努力地生活着。
她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但是她的生活痕迹就是她留下的讯息。她分明在说,她要好好活着,病痛再如何折磨她,她也要活着。有朝一日,她希望能够走出这里,再见一见自己的女儿,哪怕只是在远处望着也好。若果真如此,她终究能够安详地离去,结束她这无比苦难的一生。
沈绥捂住了自己的唇,哽咽垂泪。
“赤糸?”张若菡注意到沈绥的情绪不对劲,可她显然尚不理解为何沈绥会突然情绪失控,泪流不止。
“没事……”沈绥摆了摆手,抬起袖子拭干眼泪,吸了吸鼻子道,“等会儿再与你说。”
张若菡点头,没再追问,抬起手来抚了抚她的肩膀。
“赤糸,你过来看。”这时,司马承祯很适时地出声了。只见他从架子的坛坛罐罐中抱了三个罐子下来,打开了其中一个的封口,吹亮了火折子向内探照。
沈绥凑过来一看,登时皱起眉来。坛子里爬满了各种危险又可怕的生物,沙蝎、沙蛇、毒鼠、红尾蜥幼体,浸泡在一种无色无味的不明液体中,彼此残杀,吞噬尸首,最后只留下一个蛊虫在其中。
张若菡没有凑过去看,她天生害怕这些东西,何况她怀中还抱着孩子。就连沈绥都恶心得蹙起眉来,便听司马承祯道:
“没想到,出了南蛮苗疆,也能看到这样的蛊虫之术。”
沈绥忽然想通了什么,忙道:“师尊,这个蛊虫之毒,会不会就是第四层呼延卓马、玄微子和陈师兄他们所中之毒。我路过第四层时,匆忙间切了一下玄微子的脉搏,当时我只能判断是中了麻痹性毒素。他们的座椅背后,就刻有这四种毒物的图案。”
“确实是麻痹性毒素,这四种生物的毒素都是麻痹性毒素。”司马承祯道,“如果说确实是这四种毒物形成的蛊毒,那么……解药应当就是毒蜥草,如果能再加上雄黄、蒜子、菖蒲,药效则会更好。”
“这些草药都有磨成药粉备着,颦娘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就有。”沈绥道,“看来,就只剩下那琉璃瓦之上的毒蜥草了。”
沈绥再次走出了隔间,站在琉璃瓦下观察,发现这琉璃瓦似乎是可以打开的。她四下里探看了一圈,终于发现墙角的挂钩下,挂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之上装了一个金属钩子。她取了竹竿,扣准那琉璃瓦边缘的一个金属耳,轻轻一用力,这琉璃瓦就被推开了。能看到就在琉璃瓦边缘,摆放着一个大火鼎,其内不断熏燃着某种烟气。沈绥事先已经让所有人避开,她自己用打湿的帕子捂住口鼻,暂时利用道家内循环吐纳法闭气,然后一个蹬跃,纵身跳到了那琉璃瓦之上。
一上来,她就发现这里原来是一个类似于天井的地方,只不过上方是密闭的。琉璃瓦之上还有一层琉璃瓦,最顶上那一层琉璃瓦足有四五丈高,两面用光滑可鉴的石砖砌成,没有长梯是爬不上去的。而那层琉璃瓦之上,便是真正的天空。下一层琉璃瓦稍微靠上的位置处横向搭了根竹竿,似乎是用来晾晒衣物的地方。而在距离琉璃瓦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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