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下午未正时分, 接到消息的后续大部队终于赶到了这座镇上。本来规模挺大的镇子,瞬间就拥挤了起来, 百姓们被惊扰, 不知发生了何事,来了如此多的官兵, 面上皆有惶恐。张说的脸色不好看, 下得马车,就率领裴耀卿、刘玉成、柳直等官员跨进了镇医馆之内。
沈绥已经在医馆前堂等他们了,身上的袍子看着有些土气、不合身,周身还散发着浓烈的药酒气味。但是已经梳洗齐整, 看起来还如平时一般精神。
“伯昭,你没事吧!”张说看见沈绥,第一句话就是询问她安危。
“张公不必担心,绥并无不妥, 张三娘子也很好。”
“她在哪儿?”
“后院屋里歇着, 着了凉,发烧了, 刚服了药,才睡下。”
“好,那我就不去打扰了。”张说点头, 随即赶紧让跟在后面的无涯去看看她们家三娘。无涯早已等不及,急忙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一路小跑去了后院。
蓝鸲推着沈缙也从人群中出来,与沈绥相见。她们倒不显担忧, 与沈绥见面时表现得相当平静。打过照面,蓝鸲便也推着沈缙入了后院。
诸位官员在前堂入座,医馆仆役诚惶诚恐地来送茶,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大官。
张说奔波很久,也是渴了,饮了茶,叹息一声道:“今次竟出了这等事,让某如何与九龄交代。”
沈绥笑道:“张公,此事还是我来说罢,相信曲江先生也不会因此而责怪您。这案子,也快侦破了,只是,还需要诸位派些人手,跟我一起去一个地方,我们就能找到关键证人了。”
张说很好奇,问道:
“哦,什么地方?”
“容我卖个关子,诸位长途奔波也累了,先歇息,我去换身衣衫,很快就来。”说着,很快就告辞离去。
昨夜沈绥的表现,着实让在场很多人又惊又佩。张若菡被掳走是偶发又突发的事件,大家都因根本想不到而惊慌失措,只有沈绥表现得如此冷静果决,且她的反应极快,带着最少的人手,以最快的速度亲自赶去救人。且真的让她把人救了下来,真可谓出手如电,疾风时雨。最让众人吃惊的是,那个叫蓝鸲的仆从与沈绥之间飞鸟传书的本领,真是极大地缩短了传播消息耽搁的时间,让他们能够及时获知消息。看着她们竟然能随意役使夜鸮,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觉得不可思议。
裴耀卿、刘玉成犹记得沈绥从船舱中跑过的景象,那双目赤红的模样,好似被拂了逆鳞的暴龙。如今回味,似觉那神情不简单,莫非……沈伯昭对张三娘子有意?
他们怀疑,张说内心却很欣慰,沈绥的表现充分说明了她对三娘的情意。年轻人就是脸皮薄,嘴上不愿承认,婚事答应得如此勉为其难,实际上心里渴望得不行。若他们这帮老家伙不厚着脸皮帮着添柴生火,何时才能让生米煮成熟饭?时也命也,天生一对也。
看破不说破,三位官员坐在前堂,老神在在地饮茶,却暗中眉来眼去了好几回,彼此通了气。
张说、裴耀卿、刘玉成都是中央官系的,以柳直为首的地方官们却对沈绥和张若菡的事不怎么熟悉,看着三位中央官系的官员眉来眼去,他们均是一头雾水。暗道中央官们又搞什么鬼,别到时候又拿他们开涮或者当挡箭牌,真是再也玩不起了。
不多时,沈绥出来了。换了一身黑锦银丝云纹袍,戴了无脚幞头,耳畔各垂一缕赤紘,衬得她肤白唇红,清俊无双。腰间银銙鞓带系着雪刀,几步走出让诸人眼前一亮。打扮这么漂亮作甚?刘玉成眯着眼看沈绥,总觉得这小子眉眼里含着春光,一身的舒朗,越发迷人了,竟有些可恶。张说却大感满意,觉得自己真是为三娘挑了个好夫郎。
沈绥身后跟着忽陀,手里提着个竹篮,篮子不知装了什么什物,盖了一层蓝布,瞧不真切。
“诸位,事不宜迟,吾等这便出发吧。”
众人也不知要去往何处,只是跟着沈绥上马上车,忽陀在前领路,带着一众官员以及大队府兵往密林深处去。不多时,马车就行不通了,众人只得下车来步行。在官员们一再的追问下,沈绥终于开口解释了:
“我现在要带诸位去看看周大一家。”
众人现在知道周大一家死了,还有四个小的跑了,正在追捕中。至于周大一家是怎么死的,因何死的,他们却不大清楚。
当沈绥带着众人来到悬崖边,众人一眼看到周三、周三妻、周大妻三个人尸首堆叠在崖边,似是刚爬上悬崖就被杀死了。致命伤是刀伤,一刀斩入脖颈,切断气管与大动脉,非常干脆利落。周大的尸首在几步远处,扑倒在地,也是颈部大动脉被一刀斩断,立时毙命。他的身上还缠着绳子。
“这是怎么回事?”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官员们都不大舒服。裴耀卿蹙着眉问道。
“当时,张三娘子被他们用舢板运到了悬崖下,他们带着张三娘子爬上了悬崖。却没想到,崖上出现了一个神秘人物,这个人物杀死了他们,并割断了绳索。我及时赶到,救下了张三娘子,否则她现在也遭了毒手。那个神秘人物与我激斗,我被他打下悬崖,但是因着忽陀、千鹤及时赶到,那神秘人被惊走,并未来得及对我和张三娘子赶尽杀绝。我落下了悬崖,以刀劈开悬棺止住下坠,在崖壁上困了一段时间,等忽陀借来了绳索,才爬了上来。”
沈绥对整件事做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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