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院长?
不错。
陈院长,本名陈其芳。大概五十来岁的年纪,听说杏林世家出身,年轻时候学从广东医科学校、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医学院,医术精湛,门生众多。
这承军伤兵医院前面也说了,原是清末法国租界内的教会医院,后来被大元帅充公改建为现在的集医疗、教学为一体的综合性医院,为了医院的长远发展,三顾茅庐聘任了声名辽远时任承京医护人员养成所所长的陈其芳为院长。
所以,陈其芳医术如何精湛自不必细说,值得一说的是,这人的性格。众人耳闻,陈其芳其人个性十分古怪,给人看病全凭他的心情,而且易怒易发火,等闲招惹不得。
这个众人自然也包括徐浩清。与别人不同的是,浩清是亲眼见过这个陈院长训人的,那个脾气之爆烈,言辞之凶狠,给她留下深刻印象。
所以,这会儿陈院长忽然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能不把她吓惨吗?本以为会受到训斥,不想这老头今天居然放过了她们,平稳稳就过去了。
她等病房门又关上了,才小声对静姝做了以上一番解释。静姝听了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觉得浩清的反应蛮有意思,不免打趣她:“行啊浩清,可找到你的软肋了,原来也有你怕的人。”
浩清却不管她是不是开玩笑,一个劲儿点头:“真的很怕!”她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向病房看了一眼,轻声道:“阿姝姐姐,要不我们走吧,这个老头真的可恐怖了,我们要进去看望陈卓英,他把我们轰出去怎么办。”说着,拉起静姝的手臂,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
静姝贪恋地看着病房内陈其芳认真为陈卓英检查的画面,心里希冀与遗憾交织。闻名不如见面,或许是前世从医之顾,对于这些学识渊博的医学泰斗,她打心里就很尊敬。她是真想看看这陈院长是怎么工作,又会如何给出诊断结论。可手臂被浩清一个劲儿拉着,她回过头看向浩清的脸颊,见她神色确实有些受惊的样子,颇为不忍心,咬了咬唇最终还是答应了。
等两人再回到三楼之时,已是一刻之后,陈其芳一行已经走人。透过窗户看去,病房里的陈卓英又恢复了原态。
静姝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日色渐渐正午,浩森却自从在对面楼说去找人后就一直未出现,让人心生疑问。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想了再三,决定不等徐浩森率先去拜访这个陈卓英,不然这一趟白来了不成?
她对浩清做了手势,让她随自己来,而她自己深呼吸一口气,直接上前敲了敲门。
噔噔噔之后,没有任何间隔,病房内立时便有低沉的嗓音道了声:“请进。”
静姝推门而进,身后拉着浩清的手,而那厢病房里的陈卓英听到敲门声说了请进之后,卡擦一声门被打开,两个年轻的女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他微微一愣,继而露出些微迷茫,然而也就是这一瞬,他忽然意识到来人是谁。
时逢微风吹过,窗纱飘摇,陈卓英只觉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香在空气中悠悠而过。他看着骤然进入病房的女孩子,打先一人,身量高挑,气质明朗,一身淡色及膝旗袍,披肩长发,堪堪与朦胧中那个渺渺倩影对个正着。
万丈华光的宴会厅,冰冷的地面,生命即将消逝的瞬间,倩影翩然而至,她说:“十分的痛,你也要忍着。”
于是他忍着,直到血流停止,胸腔重回暖意。
那个生死瞬间,只怕到死都不会忘记,陈卓英没来由抬手按了按胸口,望向窗口泻进来的阳光。
青天白云,俱是生命的味道。
而那个替他重新挽回生命的人,此刻,就在眼前。
陈卓英平静地合上书,道了声:“你好。”
清清朗朗的嗓音忽起,静姝听闻,只觉心中没来由一顿,止住了脚步。
她抬起了头。
空气一时静寂起来。
外面鸟语花香,房内四目相对。
气氛僵持,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身后拖拖拉拉,有人挪着脚走近,口中唤道:“阿姝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呀?”原来是一个人站在后面看着场中两人沉默无趣,犹疑再三终于下定决心出声的徐浩清。
也就是这时,静姝忽然回过神来。
刚才是怎么了?她犹疑地摇了摇头。等重新抬头望向病床上的陈卓英,脸色从容多了。
她微微笑了笑,说:“陈先生,你还记得我吗?”
而陈卓英面色无波,眼中却隐着深意几许,他点了点头朗声回应道:“当然,静姝小姐。”
“没有打扰您休息吧?”
自从昨天听浩森说了陈卓英的经历,静姝就对他生出一丝敬意,言谈之中不觉带了出来。
而陈卓英看她这么客气,似乎微有些惊讶,他先让她和浩清坐在靠窗的西洋沙发座上,然后才道:“静姝小姐,你能前来医院看望,我已万分感激,岂会言扰?”顿了顿又微带歉意说:“说来,应是本人前去拜访小姐才对,谢小姐相救之恩。”
至此,静姝心神总算放松下来。这个陈卓英,听其言辞并不像他外表那样沉静无波不容易靠近。
她心神一缓,说话就自在多了,她将手臂轻轻放在一边沙发扶手上,说起了浩森以及今天来的缘由。陈卓英安静听她轻语解惑,中间没有大的表示,神情却颇为认真。说到浩森,他也稍稍提及了一些与这位故交的渊源,和静姝从浩森那里听到的大致相仿。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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