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谷行的包间在非乐楼的三楼,非常宽敞,紧靠着西湖。屈胖子和白展基到达的时候,门口站着两个打扮艳丽的女子和两个颇为机灵的小伙子。
前者是丰乐楼的人,都端茶送水唱小曲,陪酒陪睡陪作诗,样样精通的妙人。而且都是年轻貌美,去了瓦子巷也能混上红行首。现在却在“证券公司”里混——倒不是这个丰乐楼不正经,而是宋朝的酒楼都这德行。现在改成证券公司,又不好把人家都炒了,于是就留用下来。不过白展基说的没错,这些女人在丰乐楼赚的可比瓦子巷多多了,也不容易被fēng_liú才子欺骗。
而后者也是丰乐楼的人,被人唤作牙人,就是经纪人的意思,实际上的工作就是报行情和帮忙下单。每个包间都配了两个专门的牙人。不过现在女人和牙人都守在门外,里面显然有人在谈要紧事情。
门口的四人都认得白展基,殷勤地替他通报推门。白展基便和屈胖子一块儿走了进去。
包间里面,两个人正靠着窗户坐着,看到屈华杰进来都起身相迎。其中一人正是刘孝元,另一人则是邓秋忠。
四个人已经互相认识了,也知道各自的身分,算是形成了一张情报网。从情报工作的角度来说是不安全的,但是眼下的形势特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白展基把屈胖子带到之后,就退去了门外守着。屋子里面只剩下了屈华杰、刘孝元和邓秋忠三人。
分头落座之后,邓秋忠首先开口道:“刚刚收到的消息,赵信庵已经上表请求致仕了。”
“什么?”屈胖子怔了一下。
赵信庵就是赵葵,现在的江南东路安抚大使,沿江制置大使。判建康府。同时,他也是两淮将门的老恩主,大宋朝如今资格最老的武将。
邓秋忠道:“赵信庵已经快八十岁了。的确到了致仕归养的年纪。”
致仕就是光荣退休。赵葵年纪一大把,也是时候退休了。但是这四年来。老赵葵就像是临安的门神一样守在建康,两淮和京湖的镇帅多是他的晚辈,总归能镇一下的。
“朝廷什么意思?”屈华杰问。
“自然是恩准了,赵信庵毕竟已经快八十了。”
“那谁去建康接任?”
“李庭芝。”邓秋忠的消息非常灵通,他道,“贾似道的夹带里面也只有一个李庭芝可用,他的6000楚勇也有些战力,另外他的武锐军现在还有两万人。也是劲旅。”
团练和乡勇一直是合在一起说的。现在宋国大兴的团练,便都以家乡所在地区的名号再加一个勇字来称呼。李庭芝是随州人,随州属于楚地,他的兵就被称作“楚勇”。江万里的兵都是江西人,自然就是“赣勇”。至于马光祖和史岩之都是浙江人,他们的兵就是“浙勇”。除了楚勇、赣勇、浙勇之外,还有江东的吴勇和福建的闽勇以及广东的粤勇。这“六勇”合在一起,就成了如今大宋朝的武力基础。
至于还有部分州县是朝廷直辖的淮东、湖南、广西三路,却是没有办什么团练。因为此时的湖南和广西文风不盛,没有什么士大夫名门可以依靠。而淮东……那里是陈德兴起家的地方。长期又处于两淮将门的控制下,南宋朝廷实在不敢放心。
屈华杰注意到刘孝元和邓秋忠都流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于是便问:“赵信庵一致仕。江南东路是不是会出些状况?”
邓秋忠道:“淮上出身的宋应雄是赵信庵的旧部,如今驻兵在池州,拥兵一万有余。赵信庵一退,宋应雄就不安稳了,要么被朝廷夺去兵权,要么上表求封观察使。”
在边镇武将割据,江南士大夫自办团练之后,依旧还接受朝廷节制的武将兵头们现在都处在一个比较尴尬的地位上。一方面朝廷不信任他们,而且也有替代他们的武力。不再需要他们;另一方面这些武人看到边镇节度使的风光,也都在动心。便是赵葵在江东任上也不大听话。收拢了不少从两淮撤过江的军队,组成了一个游击军。算是自己的嫡系武力。不过赵葵毕竟已经七老八十,不复当年雄心。现在上书求去,免得深陷明宋冲突而晚节不保也正常。
反正他老人家的面子大大的,陈德兴的爷爷都是他一手提拔的。陈德兴就算当了皇帝,也不会少了他家的富贵,他不早早安养还等什么?难道等陈德兴打过来时再左右为难么?
“这个宋应雄不可能老老实实交出兵权的,他一定会上表求封观察使!”刘孝元笑着摇头,“无非就是十万贯二十万贯的兵费,蒲寿庚明天就会请某去当说客,这事儿是十拿九稳的!”
邓秋忠皱眉:“如今朝廷手中兵力、财力都很充裕,如何肯让宋应雄据有一州?必然会令李庭芝讨伐。到时候长江航道就该断了,这米价会不会……”
“肯定会涨!”屈胖子掰着手指头道,“蒲寿庚不就在等这个机会吗?不管李庭芝多能打,从出兵到平定总要一两个月。现在是……三月,如果宋应雄四月初起兵,六月能平定已经算快的。”
“没有那么容易!”刘孝元是懂兵事的,他冷笑道,“这些老兵油子打仗无非就是看钱,蒲寿庚只要拿出百万贯,李庭芝到年底也平不了乱。”
屈胖子却嘿嘿笑道:“到不了年底的……因为到最晚六月初,蒲寿庚就要倾家荡产了!”
……
“天助我也!”
西湖,西林桥,海云堂中,蒲寿庚也已经得到了赵葵上表请求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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