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犹豫了下,咬唇道:“是唐……唐……”
陆仰止眉心微不可察地跳了下,阴霾瞬间盖满了他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俊美脸庞,“唐什么?”
“是啊,唐什么?”
铁门终是被人推开。
铁锈摩擦着地板的声音,尖锐刺耳。
在陆仰止耳朵里,却也没这道嗓音来得刺耳。
眼里的波涛定格在那一刹那,纹路僵硬地,从下到上,倒映着门外女人亭亭玉立的身影。
她还穿着他离开家时那身简单又大气的居家服,柔软的长发随随便便梳了个发髻,眉目间有慵懒有妩媚也有一丝病态。
那张干净白皙的脸庞填满了他的视线,也填满了他脑海里想象出来的,她的容颜模样。
如果不是这个错误的地方,他大约会抑制不住自己走上前,把她按在墙上狠狠堵住那张微微翘起,笑得妖娆肆意的唇。
“唐来唐去的,没个重点。喊个名字真是要了你的命了。”女人绯色的唇瓣开阖,冷淡又嘲弄地看着陆仰止怀里的女人,“废物。”
陆仰止心底的浪潮狠狠拍上崖岸,跃起三尺高的浪头,直接碎在了礁石上,四分五裂的,带了些愕然和惊痛。
很快的,女人就发现他眼底那些愕然被尽数敛起,化为丝丝不透光的戾气,“唐言蹊。”
他叫着她的名字,语气尚算平静,“你为什么在这里?”
平静里的危机四伏,唐言蹊听得一清二楚。
眼前的一幕又是那么的刺眼,她忽然觉得自己来得有些多余。
闭了下眸子,轻笑,“许你来,不许我来吗?我老公为了别的女人出生入死,这么激动人心的戏码,我怎么能不来看看呢?”
“胡闹!”男人厉声喝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刀枪无眼,伤了你和孩子怎么办!”
庄清时没想到他这时候关心的居然还是那女人和她肚子里的——
等等,她肚子里什么时候有了个孩子?!
可是,对上唐言蹊冷艳妩媚的眼神,庄清时又不听话地颤抖起来,“你、你看我干什么,你别看我,你别过来,啊!!”
陆仰止制住怀里乱动的女人,“清时,怎么回事?”
“是她,是她抓我!是她让那些人虐待我,是她,都是她!”
陆仰止沉了脸,反驳道:“你在说什么,清时,你看清楚,不可能是她。”
唐言蹊抱臂站在几步之遥地台阶上,居高临下,像看蝼蚁般看着那个快要被梦靥逼疯的女人。
“你失踪的那天,她在家里。”陆仰止说着这番话,不知是为了说服庄清时还是为了说服谁,每个字都比前一个字分量更重上几分,“后来她身体不好还进了两天医院,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理由做这些事,你再好好想想。”
庄清时苦笑,“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陆仰止?”
男人蓦地一僵。
唐言蹊也挑了下眉梢,笑望着她。
“我没疯,我没有。”庄清时慢条斯理地摇头,在男人怀里仿佛得到了鼓励,迎上唐言蹊的打量,很缓很慢地道,“她从很久之前就在监视我,她让人给我写了很多威胁我的信,用人的血,还有、还有很多可怕的事情。后来我被抓到这里来,那些人管她叫大小姐,那些人都是唐家的人,他们一边打我一边说是为了大小姐报仇——他们说,要不是因为我,五年前他们的大小姐也不会被陆三公子逼到引产血崩的地步。”
庄清时边说边有两行眼泪划过脸颊,说到最后哽咽得不成句子,“他们还差点对我……对我……如果不是我及时扎伤了自己的腿、扫了他们的兴……”
陆仰止越听越觉得荒谬,本想止住她,却又在余光将对面女人的反应收入眼底时,眸色深讳起来。
“言言。”
“你信她说的?”唐言蹊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来,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波动,陆仰止却突然发现,他有些看不透她眉眼间的云雾了。
而她的眼神也那么浑浊,不似从前清澈。
好像眼神背后是另一个人的眼睛,在透过她,冷笑着看着他。
监控室里,顾况和白衣人站在墨岚身后,听到他笑着称赞:“催眠的效果还不错,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白衣人谦逊一笑,“墨少过奖了。”
顾况皱眉问:“效果不错是不错,不过你确定老大能让陆仰止把庄清时丢在这里?”
“不能又如何。”墨岚勾唇一笑,“你别看她现在神志不清楚,但是陆仰止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她都看得见,记得住。等她清醒过来再想起她的男人是如何护着另一个女人、如何质疑抛弃她的,大概也就离死心不远了。”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得到老大。”顾况耸了耸肩。
“如果是庄清时被丢下,我自然没什么损失。”墨岚淡淡道,“反之,如果是言被丢下……”
顾况似笑非笑,“那你还赚了。”
“让乔治下去帮帮她。”墨岚单手撑着头,望着监控里愈发模糊的画面,“还有外面的人也给我撑住了。等我解决完这里,再亲自出去会会那个厉东庭。”
顾况应了一声,还没离开,脚步又顿住,不回头地问:“不过,催眠不是有时效的吗?万一她中途清醒过来——”
“那就让陆仰止死在里面。”毫无情绪的一句话,不假思索,“狙击手随时待命,倘若言有任何不恰当的举动,就不用留陆仰止的活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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