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女店主似看到他眼中有如剑般凌厉的光芒划过,整个人静立在那里,竟如同一柄出鞘的稀世利刃,剑气霸冽逼人,如山岳崩塌般倾倒下来,如江湖奔流般肆虐狂啸,疯狂地涌上来,压迫着她,她四肢百骸竟然僵如木石,半步都无法移动,只能任凭头顶上的巨力袭下,将她狠狠地碾压成碎片。
她从不知道,一个人仅凭气势,竟可以将人生生地逼死!她心中骇然,想要出声呼救,可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用力越来越大,让她呼吸越来越艰难,神智也渐渐模糊。他到底是什么人?她颤抖着匍匐在地,静候死亡的到来。
然而,下一瞬,身上那种可怕的压力忽然消失了,女店主又惊又喜地抬起头来,便看到那柄木剑在他手中一寸一寸化为齑粉!木剑轰然崩溃,黑光霎时大作,却被黑衣人慢慢收拢,凝聚成一团黑色的光球,蓦地屈指一弹,空空,光球竟如实体般轰开竹窗,直直地飞了出去,整座房子轰然一震,竹子的碎片猛地激射而出,竟如长了眼睛一般,每一块,都深深地嵌入了石凳里,不多不少,正好十八块!
这是怎样诡异的一种力量,让脆弱的竹片轻易地破开石头?“啊!”她大骇,惊叫出声,声音凄厉响亮,惊落了枝头栖息的鸟儿,那是一只乌鸦,从枝头猛地坠落。不对!她目光忽然一凝,掉落的鸟儿,连翅膀都没有动一下,就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她抢出屋去察看,地上七零八落满是死去的乌鸦,唯有刚刚坠落的那只,有一片黑色的羽毛留在树梢上,飘飘悠悠地落下,在半空中轰然炸裂。她惊叫着踉跄逃回茶馆,关上门,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门前,浑身颤抖着,以手按住眉心,伏地不起,这是南疆住民祷告的最高礼节。她长声祷告:“祝融神上,吾之凡人……”念完一遍祷文,她心神稍定,战战兢兢地起身望去,黑衣青年负手而立,笔直如剑,出神地望着窗外。
他寒声问女店主,声音冷厉肃杀,带着无尽的压迫力:“这把木剑你是如何得到的?”
“这是今年开春,我家孩子生病,去南离教求来的镇宅之宝。”女主人惊魂未定,不停地喘息,断断续续地说道,“南离教的人说了,这木剑可除邪祟,避冤疾,保平安。”
“呵”,叶天然剑眉一挑,无情地讥诮道,“除邪祟谈不上,招邪祟倒是大有可能。”他似是心有不耐,不愿多说,蓦地长袖一拂,桌上茶杯、茶盅、茶壶轰然坠地,一地铿锵,砰的一声,竹桌倒塌,他看也未看,推开竹门,径直走了出去。
女店主愕然而愤怒地望着他,正想拔足追上去让他赔钱,却看到让她心惊胆寒的一幕——落下的碎片仿佛被无形的漩涡吸引着,渐渐聚拢到一起,凭空消失了!她额头上冷汗如雨,仿佛望见无形的血盆大口吞噬一切,桌子也慢慢向那张“嘴”靠拢,从桌脚、桌腿到桌面,须臾间竟被吃了个干净!
她咬咬牙,将心一横,扶着墙,小心翼翼地绕开漩涡的边缘,摇摇晃晃地推开门走了出去。门外,黑衣青年持剑而立,剑光凌厉,映着头顶上眩目的阳光,远处,依旧有女人和男人在澜沧江边相依相偎。
望见这样美丽的太阳,她心头一定,刚准备松一口气,然而,却很快瞪大了眼睛——他,已不见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已看不到人影和头顶上的太阳!浓雾升了起来,覆盖了一切,她举起手来在面前晃了晃,却还是一片死寂的白茫茫,似有无数惊恐的尖叫声从远处传来,夹杂着怒骂声,嘶吼声,哭喊声,然而,很快,这些声音便消失了,如同快刀斩下,金帛齐刷刷地断裂开,再听不到一丝一毫,只是一阵死寂的沉默。
密林,浓雾——在这一片诡异中,沉默远远比人声更可怕,宛如死亡的脚步无声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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