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毓媞这次寿辰只办家宴,弘历就应该要前往引见楼,与祖宗叔伯兄弟子侄一处,虽然他是九五之尊,但对赴宴的诸位长辈,还得存有一份敬意。
且他也知道,万方安和这边的宴席并未安排玹玗的座位,若要处理起来虽不难,让玹玗和静怡同坐,或是与乐姗一席皆可。但无论怎样安排,都是对玹玗的一种打压,而从毓媞今日对甯馨的态度,必然是已有对策,他与其夹在皇额娘和正妻之间,不如所幸避开,眼不见为净,反正毓媞不会让玹玗吃亏,甯馨那边就晚些时候再去安抚。
从万寿节到中秋节,再到今日的圣寿宴,玹玗虽然能躲过前面两次,但闪避并非长久之策。可毓媞越是要抬举玹玗,甯馨就越是要玹玗知道,在那紫禁城里,在乾隆朝的后宫中,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过会入席,玹玗若与静怡一起或还好些,因为乐姗名义上是毓媞请来相伴的客,但其原本就只是钮祜禄家的庶女侍婢,嫁入安亲王府后,也不过是无名无份的小妾,如今在宫里陪伴毓媞,若是真计较起来,地位还不如秋华、翠微这种有品级的未嫁女官。
玹玗如果真和乐姗同坐,就实实在在被划入奴才之列,而这次筹划宴席的是思莹,甯馨不但能打压玹玗的气焰,还能明白点醒后宫妃嫔,别站错了阵营。
从清早到现在,甯馨难得展露笑颜,可那份浅浅的畅快,刚盈满心底,尚未溢到眸底,毓媞的处理方式让竟所有人都觉愕然,而她甚至有种哑巴吃黄连之感。
至正殿,随夫君赴宴的宗室女眷已经恭候在此,毓媞免她们行礼,命各自归座,不过是家宴,也就无需太拘谨。
“在宫里生活了大半辈子,这光禄寺的菜品看着像是年年推陈出新,其实换汤不换药,只是拼盘摆放的样式变了。”毓媞拖着玹玗的手,像望着亲生女儿一样,眸中溢出暖心的浓浓亲情。这些年什么样的珍馐佳肴没吃过,感觉这舌头都麻木了,今日就委屈你坐在哀家身边,帮哀家选菜,你尝过觉得还好的,哀家再选用,好是不好?”
“这是太后的信任,哪能说不好,但我今日既然充当尚觉禄,太后可要发俸禄给我啊。”玹玗也没想到毓媞会出这一招,微微垂下眼帘,片刻后再抬眸时,已是笑意满满,与其让别人议论,不如由她先用玩笑的方式说出来,反而还能显得她和毓媞的亲近。
“你的东西都由着静怡穿戴,哀家还能对你吝啬吗?”嫁入皇家后,毓媞脸上极少出现这样温暖的笑,宠溺地说道:“哀家年轻时候虽不如你义风光,但多少还是有些好东西的,如今年纪大了,早已用不上,以后你自己挑,喜欢什么就拿着戴,不必请示哀家,反正迟早都是要全给你的。”
甯馨略慢半步的行在毓媞右侧,听到这番话,眸底不禁波涛涌动,但只是刹那就收敛一切情绪,脸上又浮现出傲然的浅笑。
弘昼的两位福晋相视一望,又不约而同的望了望甯馦,好歹也是皇后的妹妹,见自己的姐姐如此没脸,真不知此刻会是什么感觉。
“太后好似真的很宠爱这个郭络罗家的女孩。”说话的人名唤尔辛,乃胤禩之女,这是她成年之后第一次参加皇家宴席,之前听兄长弘旺提到过玹玗,赞其是不比嫡母逊色的聪慧美人。
说起来,弘历登基以后对她和兄长也算龙恩浩荡,可弘旺似乎不怎么领情,太后寿宴竟称病推脱不参加,而是让她这个外嫁女来圆明园代送贺礼。幸而乾隆帝和太后都不怪罪,毓媞见她生得眉清目秀,说话又十分得体,心中甚是喜爱,除了回礼以外,又额外赏赐了一对白玉手镯,并让她以后有空可多到慈宁宫走动,还赏宴,让她和甯馦同桌。
“天底下,人比人、气死人。”甯馦清浅一笑,声音虽低,但足够让弘昼的两位福晋听到她说的话。“偏就是郭络罗家出美人,还个个都玲珑剔透,聪慧睿智,任谁见了会不喜欢。你是没瞧着,太后平日里更宠她,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和公主比肩。”
“是啊,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尔辛眉眸微敛,她也曾被视作罪臣之女,却没有玹玗这样的好运气。
“天生尊贵的人,总会有苦尽甘来的一天。”轻轻拍了拍尔辛藏在桌下,已握紧成拳的手,眼波流转,余光瞄向弘昼的两位福晋,果然是竖着耳朵在听她说话,于是笑道:“但人家身份确实尊贵,是敦肃皇贵妃的义女,她生母当年在宫中的旧事,想必你也听过传言,且她本人又乖巧懂事,别说皇上与和亲王把她视作亲妹妹,就连我家的贝勒爷都打心眼疼爱呢。”
感受到甯馦的好意,尔辛淡然一笑,又深深望向举止端庄,竟挑不出半点毛病的玹玗,问道:“她好像已到适嫁之龄,不知太后欲将她配给谁,我听闻康亲王府的八公子好像似乎欢她。”
“别看她一副稳重模样,年纪却不大,要明年二月才到豆蔻年华,不过正好赶上选秀之期,至于会指婚到谁家,还真不清楚。”甯馦嘴角漾起,秀眉轻挑,笑道:“我婆母自从在畅春园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就对她赞不绝口,总是叹说:可惜二弟额尔格春早娶了正妻,不然还真想去太后跟前提亲。”
“如此说话来,太后是断然不会委屈她,想必便是要嫁人,也要是贝勒爵位之上。”因为好几次听到兄长提起玹玗,尔辛才会如此旁敲侧击的探问。
虽然她的父亲曾是廉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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