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一个厉眼扫去,祝扬的步子就顿住了,他身旁作势来拉人的阿禄更是打了个哆嗦。
虽然当日江寒暴揍的是祝扬和阿福,可她那副凶神恶煞的狠模样却在阿禄心底留下了阴影。
这人虽然也是个冲动的,却比他家少爷多点脑子,一旦耍起狠来,他家少爷可没有胜算。
阿福因为被踢得太狠,受了些内伤,当时在巡检司班房里没有得到好的医治,后来被押去县衙又强撑着熬了一夜,到现在少爷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他的伤却只是刚有起色。
舅老爷感念阿福忠心护主,允他好好休息养伤,最近几日祝扬则由他和另外两个黄家的小厮服侍。
因此,见到自家少爷又要热血上头了,阿禄心头直打颤——万一这两位再打起来,下一个躺下的肯定就是他了。
祝扬的反应全都落入了江寒眼里。
她嘴角弯起个不屑的幅度,鄙夷道:“祝少爷,说实话,你这人我真瞧不起,你也就是出身好会投胎,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论拳头没拳头,论脑子没脑子,除了会惹是生非纨绔败家,你还会什么?”
这话激得不敢上前的祝扬,气急败坏地指着江寒的鼻子,吼道:“老子会什么关你何事?你这贱民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本少爷?”
“看不起你还需要有资格?真是笑话!说我是贱民,你却连我这贱民都不如,岂不是更贱?”
“我不如你?我看你才是个笑话!你有什么比得过我,竟然在这大言不惭,真是笑死人了!”
“我的拳头比你硬,我的家世虽不如你,可是我比你会挣钱,虽然钱不多,却都是我自己挣的——你呢,长这么大,除了问家里要钱,你自己挣过一文吗?”
“我堂堂县丞公子为何要去挣钱?你当我是你这种低贱的小商户吗?”
江寒气定神闲地斜他一眼:“低贱的商户……莫非你忘了,你舅舅黄员外是落霞镇最大的商户,你娘是低贱的商户之妹,你是低贱商户女的儿子,那么你呢——贱人的儿子是不是该叫小贱人?!”
“啪!”
茶盏碎地的声音,祝扬终于忍无可忍地冲了过去,挥起了手……
可惜还没打下去,他就被阿禄一把抱住了腰向后拖开了。
“少爷,少爷,你要冷静!他是故意激怒你的,你千万别中计啊!”
祝扬手脚乱挥乱踢,已经出离了愤怒:“混账,放开我,他骂我娘,我一定要揍死他!”
祝扬的怒号声差点把这花厅的屋顶给掀了。
看不下去的刘大康站起来,一面戒备着祝扬,一面狠狠敲了敲江寒的脑袋,怒斥道:“你怎么回事?趁口舌之快激怒他,于事情有帮助吗?”
江寒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模样,道:“我可不是激他,我是给他讲道理。哼,这小子就是从小被家里人捧着,惯出来些臭毛病!一个县丞之子而已,左一个贱民右一个贱民,觉得我的话难听?刚才说商户低贱时,你怎么没觉得那是在骂自己的娘呢?”
刘大康觉得江寒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却不能在这种场合说,现在气氛闹得这么僵,待会黄员外来了,还和解什么?
他皱眉道:“你少说两句吧,他听不进道理,你跟他废话那么多有何用?”
师兄妹俩旁若无人地说着话,那边犹自在挣扎的祝扬见两人根本不搭理他,只觉得脑子嗡嗡响,自燃都不够就快要自爆了。
“好你个江小二,你等着,我明天就回山阳,我将这事告诉我娘,你等着吧,这次我一定要请更厉害的……”后面的话突然变成了唔唔唔,小厮阿禄已经捂住了他的嘴,惊恐地对他附耳低语,“少爷,这事不能提,否则就等于承认了他爹的腿是您找人打断的!”
祝扬奋力掰开阿禄地手:“察觉又怎样……唔……”话才出口又被捂上了。
阿禄又道:“少爷你冷静点,你还想被他打吗?万一他再发了疯……少爷你身上不疼吗?阿福还下不了床呢!”
这话总算让祝扬的头脑冷静了一些。
几天过去他身上和脸上的伤虽然已好了大半,但还在疼啊,最关键的是江寒发疯打人的模样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不提还好,一提他就觉得自己此刻犹如一只困兽,既想揪住江寒狠狠出口恶气,又害怕打不过反而被她暴揍。而且与这家伙打架,不管有多少人,她总是只追着他一个打。
因此,即便现在不是在班房里而是在黄家大宅,面对江寒他心里依然没有安全感。
江寒表面上是在与刘大康说话,其实暗地里一直观察着祝扬的反应。
这家伙就是个欠揍的青春期冲动少年。
因为家里条件比较好,长辈奴仆又捧着惯着,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别人都得听他的。
自从在她手下吃了亏,他就怀恨在心,念念不忘要找回场子。
她要是做出一副懦弱求饶的样子,只会让这家伙的气焰更嚣张,自己暴打了他一顿,倒是让他心生俱意不敢乱来了。
这情景让她想起小时候犯了错误屡教不改,被她老妈拿荆条暴抽的一幕。
当时,她爸心疼她,说孩子是教出来的,不是打出来的,为此还跟老妈吵了一架。
结果她老妈说什么来着,她说,这孩子听不进道理,胆子又大,不打到她怕,恐怕下次还会再犯。
这句话有没有道理还另说,但是现在,她觉得这句话送给祝扬比用在她身上更贴切。
她扯了扯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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