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老教授太高大也太重了,真不像一个晚期病人。
背在背上,老头子的脚都快搭到地上了。他一身结实的肉,就好象一座大山似地压下来,叫人喘不过气。
原本,刘章的力气还算可以。但是,他一天一夜没有睡觉,又透支了大量的脑力,顿感身上一阵虚弱。走不了几步,就气喘心跳。
按照当地的风俗,你背上临终的病人之后就不能换手,否则就是大的不吉,金老大三人也不方便施与援手。
从楼上下来,然后将老头子放进车里,这一段路今天显得无比漫长。
等到安顿好,刘章就软软地坐在椅子上,只不住地抽烟,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金老大:“刘章,你脸有点发白,没睡好吧,先迷瞪一会儿。”
“好的。”刘章点了点头,也管不了那许多,将烟头扔出车窗,闭上了眼睛。
突然间,他看见死去多年的父亲站在自己面前,还是在不住地吐血:“儿子,小章,救救我。”
“爸爸,爸爸,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刘章扑进他的怀里。
“我也好想你。”
“小章,我给的手表呢,快去卖了筹钱,医生说了,只要两万块钱的药费就能治好我的病。爸爸终于可以活过来了,咱们父子俩又可以在一起了。”
“啊,两万块,我马上就去筹。”刘章心中充满了无边的喜悦,高声喊:“成蹊,成蹊,快来看啊,爸爸回来了,爸爸有救了,快给我钱。”
言成蹊出现在他身边,一脸铁青:“我可没钱。”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钱,你和我那么大家业,那么多房子,卖一套就是了。”刘章不住地拽着她的袖子。
言成蹊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冷道:“我们的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没钱就是没钱,我病成这样,也等着钱救命呢!老公,你选吧,要我还是要你爸爸?”
“不,我不选,我都要!”刘章大叫一声从梦境中醒来,看到自己的眼泪一滴滴落到下面老教授的脸上。
老教授还在发出沉重的呼吸,车中的其他人都在闭目假寐,只开车的老于不住用国骂问候着抢道的女司机。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实在太累了。这人一累,感情和精神就会脆弱。嘿嘿,母亲和老婆同时掉进水里的难题竟然会在梦里出现,看来,换谁也不好抉择啊!成蹊也不是那样的人。”刘章苦笑着抹了抹脸。
在上车的时候,刘章留了个心眼,专门问了老教授的儿女老头子平时上班的地点,别又遇到一个二十六楼。老人家的那个头那体重,真叫人胆寒呀!
好在回答说,老教授平日就在一幢二层楼的楼上工作,这让刘章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今天倒是遇到一个轻省的活儿了。
老头儿的儿女都有车,在老于的面包车后面跟着,彼此用电话联络。一路上,两人都在不住地问父亲还有气吗?
实际上,老教授已经处于弥留阶段,前一阵子在医院都依靠医疗器械维持生机,现在送回家去,肯定有抽管。很多病人在抽管之后都会瞬间短期,按照本地的风俗,病人如果在回家路上去世,却是不美。
好在老教授还坚持着,不过,刘章遇到大麻烦了。
原来,老头的以前在学校上班的地方是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建筑,也算是古董了,位于学院的最僻静的地方,周围都是大花园和步行道,汽车根本就开不过去。需要背着他,走上大约一千米才能到地头。
到了地方,学校那边早已经有工作人员在那里等着,看到背了教授下来的刘章,道:“请跟我来。”就匆忙地走开,在前面带路。
刘章刚开始的时候还健步如风,渐渐地只感觉脚步越来越沉,背上的老头子也越来越重,简直就像是一座小山。汗水不觉从额头上渗出来,他大口大口次喘息着,将长长的白气吐了出去。口中竟然带着胆汁的苦味,又干又涩,肺管子里也火辣辣地疼。
风好大,还夹带着雪粒子,不半天,双手和脸都冷得没有知觉。
“我这是在做什么呀,好好的一个白领,却干起了这种重活,老天爷,我是惹你了吗?”刘章照例地自怨自艾地来:“疯了,真是疯了。放弃吧,大不了不赚这个钱就是,不过是一千块,随便写上一万字就有了。至于老金,管他呢,老子不干了。可是……我真的需要这笔钱啊!先不说成蹊的病,我答应过要给她买圣诞礼物的,怎么能够食言?她不是想要伊夫圣洛朗的眼霜吗?她的眼睛那么美,她配得上那瓶眼霜……我想看到她笑,看到她那大大的明亮的丹凤眼。无论多么的苦,为了那眼睛,一切都是值得的。”
“老头,你自己也加油,别把全身重量压我身上。”刘章背老教授的双手微一用力,笑道:“生活就是一场战斗,你要坚持,我也要坚持啊!”
他大口喘息,他低哑地笑着,轻声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虞兮虞兮奈若何?”
突然,刘章感觉身后的老教授身体动了一下,压下来的重量也轻了些。然后,一个虚弱的声音道:“谢谢!”
他一呆:“老头儿,你醒过来了,快到地头了。”
前方就是亮着灯的小楼,在清冷的夜色和雪粒子中显得如此的朦胧。
“醒过来,但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谢谢你,辛苦了。”老头说。
刘章安慰他:“老教授,醒过来就好,那说明你没事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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