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口中的肖姑姑,也就是于绯诗紧跟其后的灰衣女子,妥善的给于绯诗安排了一间屋子。虽然没有芳华宫的富丽堂皇,但是比起浣衣局,倒是极好的。
不过,冷宫里的饭菜,自然是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因为冷宫里住的若不是被废黜了的妃嫔,就是犯了错被处罚进来的宫女。属于一群被宫里遗忘的人,所以,被划入了遗忘的范畴。有着两口饭吃,已属不易。若想吃好,更是痴人说梦。
好在于绯诗过惯了苦日子,也不挑剔。
默不作声的用完晚膳,听完肖姑姑安排好第二日的活计,先回了房中。
眼下的日子,已经过了十五,月亮圆的跟个玉盘似的。晶莹剔透中散着凉凉的银光,皎洁明亮。
于绯诗静静的站在月光下,看着入目的银光,思绪一点一点的飘远。
不由自主的抬起自己的手,月光的照耀下,那双手白皙细腻,泛着柔软的光泽。经过这段时间的养尊处优,在皇陵及浣衣局中磨砺出来的茧已经没有了。是一双很漂亮的手。但是,就在这熠熠夺目的漂亮中,于绯诗看到自己手中沾染的鲜血。
慕婉安全了,但是冷妃的孩子却死了。
死在她的手里,一个大概还没成型的孩子。于绯诗想,她确实是该死的,易无风确实该恨她的。纵然她不是主谋,但是她也是刽子手。
越是这样想着,于绯诗心里就越是愧疚。
在重重的愧疚压迫下,于绯诗在房内翻箱倒柜,看能不能找出一些白色的纸张来。还真让于绯诗找到了。在于绯诗小的时候,曾跟家里的婆子学过折一些祭祀用的元宝。于是,于绯诗照着回忆里的步骤,将找到的白纸,折出一个一个元宝来。
她知道,作为皇帝的子嗣,又是冷妃的孩子。皇帝定然会找最德高望重的高僧为他超度,定会烧很多很多的东西给他,不会让他在下边日子拮据。可于绯诗还是想表示下自己的心意,也可以说她的歉意。
偷偷的打开房门,于绯诗仔细的查看了一翻四周,确定没有人经过后,才溜出房门。走拐右拐,终于找到一间废弃的院子里的一口枯井旁。拿出火折子,吹燃,于绯诗放下怀中的元宝,慢慢的烧起来。
心中,不停的道着歉,
“对不起,虽然我无心害你,可我还是把你害死了。你还那么小,身份那么尊贵,父母那么爱你。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一边烧着,于绯诗一边小声的忏悔着,几行清泪亦是跟着她的声音徐徐淌出。
就在于绯诗烧的正投入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
“你在干什么?”
“啊!”于绯诗蓦然一慌,蹲着转过身子。居然,是肖姑姑。银白的月光,她的脸色白的几乎透明。朦胧的白纱,冷冷的眸子,让她的脸看起来都是清冷的。
当然知道宫里不允许烧纸的规矩,于绯诗惶然的挡住火堆。颤颤惊惊的答道,
“没有,没什么。没什么。”
“走开。”肖姑姑却是大步的走了过来,一把推开于绯诗。在看到于绯诗身后的火堆后,脸色变的更加阴沉,慌忙的别看眼,怒喝着,
“放肆,你不懂宫里的规矩么。”
“奴婢该死,姑姑饶命。”不敢还嘴,于绯诗木然跪了下去。还没等的肖姑姑再说什么,于绯诗再抬头,忽尔看中肖姑姑眼中簇起一团焰火,神色忽然变的疯狂。风一般扑过去,用脚不停的踩着地上的火堆。
“来人啊,救命啊。轩儿,我的轩儿。”
一边撕扯着自己的衣襟,一边撕心裂肺的呼喊。听的于绯诗一脸的茫然,怕她伤着,赶紧起身过去抱着她。
岂料,肖姑姑似是失去心智一样,一手甩开于绯诗。发疯似的破口大骂,
“年清越,你个贱人,你个该死的贱人。你休想害我。”挣扎间,肖姑姑脸上遮掩的面纱被她无意的剥落,露出的面容,让于绯诗冷冷的倒抽一口寒气。
那是一张极为狰狞的脸,似乎烂了的泥,敷在脸上,密密麻麻的坑坑洼洼。
难怪,肖姑姑要一直蒙着面纱。
“皇上,轩儿是你的儿子呀。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怎么能这么狠心。轩儿,我的轩儿。”
于绯诗还没晃过神,肖姑姑又是一声嘶吼。于绯诗恍若被雷激中一样,心中若隐若现的猜测,让她的心变的忐忑不安。
深怕肖姑姑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言语来,于绯诗自己跑过去,努力的将火堆扑灭。然后抱住肖姑姑,不停的拍打着她的背心。低哄着,
“没事了,没事了。”
过了许久,肖姑姑的神色终于安定下来。一道清冷的嗓音从她嘴里吐出,盖过于绯诗的低哄声,
“你在干什么?”
惊的于绯诗慌忙放开手,
“没事,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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