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我。绯诗,你怎么样?”几乎是喷出来的哭腔,慕婉扬袖抹去眼中的泪,挪身到于绯诗的床前。
“你怎么来,你快回去。这是宫里,不比在皇陵。快,你快回去。”挣扎的撑起趴在床上的身子,却因扯动身上的伤口袭来剧烈的疼迫的整个人又趴了回去。无力的挥了挥手,于绯诗推着半蹲在自己眼前的慕婉。
一把抓住于绯诗挥舞来的手,放回床榻上,慕婉低声安慰着,
“没事,你别担心,好好养伤。”
也不知道慕婉用的什么法子,竟然迫的月槿姑姑答应,在于绯诗伤没养好伤前可以过一段清闲的时光。并且,在于绯诗养伤的日子里,慕婉也是常常过来。有时候给于绯诗带一些吃的,有时候带来一些擦伤的药,还亲自帮于绯诗擦药。
于绯诗挨的是板子,伤口又在极尴尬的地方,自己够不着。而这浣衣局里的人又没一个能容下她的。好在还有慕婉,有慕婉。
想到慕婉,于绯诗在暗无天日的人生中,总算能摸的到一丝温暖,一丝亮光,一丝希望。
再苦的日子总有甜的时候,而再甜的日子,也必定有尽头。
深宫里的日子,从来都是尔虞我诈,你算我谋。不然,就是你死我活。
经过月余的安心静养,还有慕婉的悉心照顾,于绯诗的身子恢复的很好,已然可以下地行走。
慕婉也一直不肯告诉于绯诗,她到底用的什么法子才换来于绯诗的这段好日子。慕婉越是不说,于绯诗心里就越担心,担心慕婉会因为自己而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担心慕婉会不会因为自己而被拖累,越是担心就越害怕。
于是,于绯诗每次见着慕婉都要念叨着让她别过来。实在是被于绯诗念叨的没有办法,而且见她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慕婉便应下她,往后的日子若无必要,就会极少过来。
人总是这样子,见着的时候会不担心;见不着了,则会想念。
这不,于绯诗与慕婉还没开始见不着,于绯诗已经开始想念了。当然,这些她不会跟慕婉说的。在这深宫,谁都料不定自己的以后会怎样。不管见或不见,于绯诗只盼望着,她跟慕婉都能安然的活着。
不知不觉中,一日的时光稍纵而过,慕婉又到了离开的时候。两人说好,今日一别,若无紧要的事情,慕婉不得再偷偷跑过来。因此,于绯诗亲自送慕婉离开,免不得一番依依惜别,才各自离去。
就在于绯诗准备返回浣衣局的时候,迎面走来一面容清秀的宫女,见到于绯诗直直奔了过来,将手中端着的托盘搁入于绯诗手中。面露着极尽忍耐的苦色,哀求道,
“我也不知道你是哪一房的姐姐,眼下我肚子疼的厉害,憋不住了。劳请姐姐帮我把这里衣送到缕霞殿去,有劳姐姐了。”说完,一溜烟儿往茅房的方向跑去。
于绯诗入宫的时间并不长,宫里很多的人她都不认识。瞧着刚刚那宫女的神色,定是吃坏了肚子。
也罢,不就是送件衣服么,举手之劳的事情。于绯诗心中暗自忖着,端起宫女递过来的托盘,寻着缕霞殿的方向走去。
只是,于绯诗并不知道,这一念的举手之劳让她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已是夜幕将至的时刻,静谥的夜,如用墨迹泼开,黑暗如一只无形的大手笼罩在无边无际的皇宫上空,并且还在不断的蔓延,似乎要把这片天空彻底的吞没。
当真是王宫天阙,宫门千重,深晖如海。
只见那殿檐已然在不知不觉间勾破了夜空,使得一轮弯月悬在九重霄汉上,锋利似镰刀。
排排宫灯似碧波逐浪般翻开七彩琉璃光,折在白玉地砖上,映出于绯诗匆忙赶路的影子。耳边不时掠过整齐豪迈的脚步声,飘过巡夜的侍卫矫健的身影。
停在缕霞殿前,门口伟岸似雕像的侍卫迈步走来,拦住于绯诗走入殿内的脚步,
“什么人?”
于绯诗规矩的福下一礼,答,
“见过侍卫大人,奴婢是浣衣局的宫女,特来给主子送衣服。”
还未等的侍卫给于绯诗放行,不远处,绕着缕霞殿前的台阶一路过来的一队人影中,窜出一声惊呼,
“是你?”
于绯诗顺着声音的来源,回望过去。映入眸子里的熟悉丽颜,惊的她已经结痂的伤口隐隐传出剧烈的疼。紧了紧手,于绯诗用力握紧手中托盘,惶然福身下礼,
“奴婢见过怀袖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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