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鹏程扯着陈默走到河边栏杆处站定,再次扫视四周,见一片雪白,除了自己跟陈默之外,再无半个人影,这才说道:“那天高磊其实只要一口咬定在茅房见到过你,你的麻烦就大了。偏偏他却不承认,这点咱一直挺奇怪。按你说的,你二人明明在茅房打过照面的嘛,为啥他矢口否认?莫非是在掩盖什么?”
当时陈默得脱大难,根本就没注意这些细节,现在经赵鹏程这么一提醒,眉头忍不住一挑:“还真是这么回事,还是三哥细心。说说,他到底想隐藏什么?不会是金银珠宝吧?”
陈默猜对了一半,赵鹏程确实在茅房一块可以活动的青砖下边找到了五张京城汇通钱庄的银票,都是一千两面值的,总计五千两纹银。
“真有你小子的,给,一半给你,一半咱留着!”赵鹏程从怀中摸索着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陈默。
“一千两?”陈默瞪大了眼珠子。他当然知道这一千两绝非赵鹏程所说的“一半”,却仍旧被对方的大手笔吓了一跳。
小火者月俸五斗米,折算成银子的话,不足二钱,一千两银子差不多顶一个小火者五十年的俸禄了,也不怪陈默吃惊。
赵鹏程很满意陈默的表现,嘿嘿一笑:“还是哥哥好吧?不是稀罕慈庆宫的琪姑姑么?现在有了这一千两银子,你是打金钗子呢还是金步摇呢,拿银子砸也砸的她笑一笑吧?”
陈默脸一热:“三哥别瞎说,人家才看不上咱呢……这银票咱不能拿,无功不受禄……”
“什么不能拿?”赵鹏程不满的瞪俩说这话外道不?再说你现在刚升了职,需要多方打点,正是缺银子的时候,拿着,再不拿着别怪咱不认你这个兄弟。”
“这……”
“行了行了,别啰嗦了,快装起来,别人看到了不好。也不是白给你,除了这银票,其实咱还发现了这个,你脑子好使,帮着参详参详。”
赵鹏程说着,又从怀里摸索出一张牛皮纸递给陈默。
陈默揣上银票,接过牛皮纸一看,发现上边用毛笔写着许多数字,什么三十三(贰),什么一五零(拾捌)之类,密密麻麻,尺许见方的牛皮纸上写的满满当当,应该是什么密码,端详半天,却没有什么头绪。
“这些数字应该是暗语,前边是页数,后边的是第几个字,对应某一本书……可惜,天下之书浩如烟海,高磊已死,想要破译怕是难如登天啊!”
赵鹏程的聪明超出了陈默的想象:“三哥说的有道理,这事儿只能对付着来……对了,你跟他熟悉,知道他平日爱看什么书么?”他一边问,一边仔细看那些数字,由于数量多,又没什么规律可循,想要记忆下来,比较困难。
“他有本《西游释厄传》,爱不释手,不过咱对照过,应该不是那本书。”
“对了,你熟悉他的笔体么?这些数字是高磊所写么?”陈默又想到一种可能,一边问,眼睛并不离开面前的牛皮纸。
赵鹏程用肯定的语气回道:“绝对是他写的,这个错不了。”
陈默嘴角微翘,闭上眼睛,确认记忆无误再无忘记可能之后,睁眼将牛皮纸递回给赵鹏程:“关键是高磊不在了,这事儿就跟大海捞针似的,难……他那些义子徒弟们呢,你没……是了,定然早问过了。慢慢对付吧,着急也白搭。”
赵鹏程有些丧气,将牛皮纸揣回怀中,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你记着有这回事儿就成,不是要入宫么,不耽误你了,雪天路滑,路上慢点。”
陈默点头告别,匆匆回宫复命,到了养心殿,已经是申末酉初时牌,快到晚膳时间了。
朱翊钧正在看折子,见他进来,放下朱笔起身下炕,一边舒展身子一边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陈默偷眼打量,见朱翊钧脸上并无不悦之色,顿时放心,将经过诉说一遍,除了略去赵鹏程一节,一字不落,便连去刘守有府上之事都没隐瞒。当然,冯保也去了刘守有府之事,他可没敢提。
宦官出宫,皆因公务,借公务之便,办些私事儿,实属正常之极,所有人都这么做。不过,像陈默这般坦然上告的,不说绝无仅有,却也凤毛麟角。
对此朱翊钧心知肚明,满意的点了点头,不但不怪,反而夸赞道:“知恩重德,本该如此,看来圣人的书你没白读。”说着突然一笑,道:“你也够没出息的,不知道冲谁要银子不会问么?还跑回去找你义父?”
陈默腆然一笑,并不接话。
朱翊钧见此情形,不再取笑,而是突然问道:“说说,王家屏是怎么谢你的?”
这个问题倒要小心应对。
陈默心念电转,猜测万历的心思,定不喜欢打小报告的人,若是实话实说,倒有告黑状的嫌疑,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因此一笑说道:“王大人待咱挺客气,好茶好水的招待,还要留咱用饭,咱没敢吃。”
“胡说八道,”朱翊钧翻了陈默一眼,噗嗤一笑:“少往自个脸上贴金了,那王家屏一贯看不上你们这些人,还留你吃饭?水都没喝上一口吧?”
“万岁爷料事如神,咱……”陈默想拍马屁,却不知道怎么拍好,只能低头住口,心里却暗自得意。
“按说替朕出宫办差都是美差,不过这王家屏特殊,朕早知道你得不着好处,搞不好还得吃点苦头。你能没有怨气,很好。大冷的天儿,朕不能让你白跑一躺,等会儿去找张大授要银子时多要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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