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水已经开了,俞温将小九包好的汤圆一个个放入水中,白滚滚的团子在热水里翻滚,很快就变得晶莹剔透。
“然后呢?”小九追问。
然后?俞温挑起唇角:“我想把查出来的东西交给老板,但在我做这件事之前,宋已经带着黄金台的人上门。”
他们是来要他命。
而且是二话不说,上来就开枪的那种,如果不是他动作快躲开,他早就死在和宋刚碰上面的那一刻。
饶是这么一段死里逃生的经历,俞温说起来都是淡淡的,神情没有太多的波澜,但小九听着却眉头深拧。
她的世界一向很简单,平时没有任务就勤勤恳恳地训练,有任务的时候就竭尽全力地完成,日日月月都在重复做这两件事,简单又干脆,根本没有那些复杂的阴谋诡计,所以俞温说的话在她看来非常匪夷所思,她理解不了:“明明他才是内奸,为什么老板没有杀他,反而要杀你?”
看着锅里的汤圆已经差不多熟了,俞温便从消毒碗柜里拿出两套餐具,一边盛汤一边道:“这个问题我当时我也想不明白,直到逃出生天后,暗中和台内的心腹联系,才知道宋嫁祸我偷走账本,以此控告我才是内奸。”唇边弯出一道很淡的讽刺,“你也知道,道上的规矩,对内奸、叛徒,一向是杀无赦。”
俞温端着两碗汤圆走出厨房,小九紧随其后:“这种事情也能嫁祸?他怎么嫁祸?”
宋嫁祸的手法很高明,直到现在俞温都想不明白,以他的智商是怎么想出那种办法的。
“我刚才说有四个怀疑对象,其实准确说起来,只有两个,就是我和宋。”
“因为另外两人,一个是从不露面的神秘男子,他不怎么插手台内的事务,只拿分红不管事,所以嫌疑非常小;一个是老板的忘年之交,他儿子的眼角膜移植给了老板,两人的交情很深,所以同样嫌疑很小。”
这样一来,范围就缩小在俞温和宋之间。
宋恶人先告状,伪造了很多足以乱真的证据指向俞温,最要命的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和他的身形别无二致,甚至低头时还和他有七八分相似的人,当着监控的面,将账本的封面改造成普通笔记的样子。
那个假人改造完笔记后就离开,俞温回来后,他没有仔细检查,随手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收进包里,也包括那本账本,亲自带出了黄金台——这样一幕,在旁人看来,他就是故意偷走账本,这么处心积虑,不是为了出卖黄金台是为了什么?
有证据,还有监控录像,再加上宋在旁边不遗余力地栽赃,俞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身上的嫌疑,陆城遇又怎么可能不怀疑他?
陆城遇当时下令把俞温带回来审问,宋自作主张把‘抓’改成‘杀’,杀人灭口,他本以为只要俞温死了所有事情就到能到此结束,但没料到,俞温竟然逃了。
俞温这一逃,就是畏罪潜逃,再加上他还带走账本,原本的怀疑就变成坐实,他就真成了世人眼里的内奸。
胸腔中有一股难言的火在燃烧着,小九捏紧了拳头:“账本现在还在你身上?”
“嗯。”俞温逃走时带走了随身的包,账本就在包里。
所以他才说,他不是故意拿走账本——无论是带出黄金台,还是带在身上,他都不是故意。
可他既然已经带了,就不能再丢下。
他和账本已经成了一体。
账本在,即便他被抓也能保命。
账本交出去,他绝对不会有活路,因为黄金台不会留一个知道太多秘密,又无法保证绝对忠诚的人活在世上。
小九抿唇,热滚滚的汤圆就摆在眼前,刚才明明很想吃,现在看着却一点食欲都没有,她一想到俞温被人栽赃陷害,背了莫须有的罪名,还因此背井离乡逃亡在外三年,她就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很不舒服。
她试图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你可以暗中去找老板,私下跟他解释。”
俞温笑着摇头:“解释什么?解释我不是内奸?小傻子,谁才是真的内奸一开始的确很重要,但在我带走账本后,事情就不是原来那么简单。中国有句歇后语,‘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意思是,你本身没有罪,但是你拥有了不该拥有的东西,就是罪。”
那个时候陆城遇还没有爱上南风,对他当然没有任何恻隐之心,他作为黄金台的老板,一个上位者,他必须保证自己的利益万无一失,所以是宁可错杀不会放过,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再有任何风险。
解释……难不成要他找上门,去跟陆城遇说他不是内奸宋才是,他不是故意拿走账本是陷害他,所以请放过他……这种话,听起来都觉得幼稚可笑。
而且宋早就把他查出的那些证据销毁干净,他就算去指认也拿不出证据。
而他呢?还有一段辩解不了的监控录像,他根本拿不掉内奸这个锅。
所以这件事根本无解。
小九一下静默。
俞温看她脸色凝重一直没吃东西,就用勺子舀起一颗汤圆,吹凉了递到她唇,笑说:“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九忽然有些赌气:“既然他们说你是内奸,那你就把账本给警察。”干脆鱼死网破。
“那也不行。”
俞温看着她:“账本在我手里,他们会忌惮我,凡事不敢做太绝,如果我把账本交给警方,警方又没办法一次性对他们斩草除根,只要有一两条漏网之鱼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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