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南衍留意到他用的是‘高抬贵手’四个字,眉梢微一动。
之前他一直认为,陆城遇没有出手是在酝酿着什么,但最近看着陆氏一步步走向毁灭,心里也产生了疑惑——都到了这个地步,他怎么还没有动作?
以陆氏现在的状态,他再不出手可就什么都来不及。
现在又听到他这句话,心里原本的疑惑开始无限放大——难道之前都是他想太多?没了傅逸生的陆城遇,真的没有还击之力?
按耐下各种揣测,他半开玩笑地问:“陆董事长这是在向我认输?”
陆城遇八方不动:“你很希望能赢我?”
“能让陆董事长认输,我大概是第一个人。”厉南衍微笑,“不过很可惜,陆董事长说的什么‘推波助澜’,的确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作壁上观的看客而已,其他的,爱莫能助。”
陆城遇沉声提醒:“吉萨也是陆氏的股东之一,如果陆氏倒了,伯爵也会血本无归。”
厉南衍双手交叉成塔型放在膝盖上,神情看不出一丝担心。
陆城遇从他的反应里读出另一个可能性:“或是说,伯爵是想等陆氏彻底败了,再以股东的身份收购陆氏?”
“陆董事长纵横商场这么多年,应该懂商人是以利益为先。陆氏如果能收购,吉萨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厉南衍语气里含了一抹讥诮,“要是将来真有这么一天,看在交情上,我一定会开出一个不让榕城第一望族显得那么掉价的价格。”
陆城遇神色迅速覆上一层冰霜。
厉南衍站起来,扣上西服第二颗纽扣,做出告辞的姿态:“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时间已经过了中午,餐厅里没什么人客人,厉南衍拉开包厢的门,走廊里空荡荡,只有阳光在地板上留下光影,陆城遇的声音在他背后传来:“萧晨你也不打算救?”
他仿佛是想拿萧晨的自由和他做什么交易。厉南衍从容微笑:“警方现有的证据根本不足以定他的罪,萧副总能力超群,相信他自己有办法能出来。”
厉南衍走后,陆城遇还在原位静坐了半个小时,将他说的那个故事再在脑海里回想一遍。
当年他母亲委托佣人将孩子暂时送去福利院,想等她从笼子里出去后,再去安排孩子的去处。
谁知道那个佣人竟然那么有本事,不仅背着他母亲把孩子卖掉,还找了一个死婴顶替,以至于这么多年,谁都没有怀疑那个孩子还在世。
或许这就是双胞胎之间所谓的感应,自从厉南衍出现,他就总觉得他似曾相识,若非因为这个奇妙的感觉,他也不会想到去查他的dna。
前段时间他去法国巴黎,找到当年和单身汉做邻居的一户人家,那家人以前是开照相馆的,保存了几张厉南衍小时候的照片。照片里四五岁的男孩,和他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单凭相貌他就能肯定他们之间必定有血缘关系。(230)
那家人的老人说,厉南衍在四五岁的时候被家里人接回去……应该是单身汉撒了谎,那时候的厉南衍是被他赶出了家,流浪到了马戏团,随着马戏团四处表演。
他那十年,受了很多苦啊……
从胸腔里吐出一口浊气,陆城遇眉梢有罕见的疲惫,他一手撑着额角,一手拿出手机,先发了一条信息给某个号码,再将电话打给南风。
南风接到陆城遇电话时,她正在和秘书讨论工作上的事情。
看到他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她不假思索地滑动接听:“喂?”
那边的男人问:“在做什么?”
“工作啊。”边说,南举起来——先出去,有别的问题我再叫你。
秘书心领神会,拿着文件悄声退下。
南风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一手拿着钢笔转动:“你有事吗?”
陆城遇嗓音低低:“吃饭了吗?”
南风有点莫名,现在都下午三点多了,他问的是午饭还是晚饭?
未等她回答,陆城遇又说:“我带了点心给你,下来拿。”
下来拿?南风一愣:“你在哪里?”
“as,地下停车场。”
南风二话不说,立马起身下楼。
电梯一直降到负一层,南风刚走出来电梯,就有一辆车闪了两下车前灯,她立即看向那个方向,果然看到车后座的陆城遇。
南风小跑过去,打开后座车门,一边问:“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男人就一手将她拉进了车厢里,将她压在座椅上,同时关上车门,凌驾在她身上。
南风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弄得微一愣,睁开眼睛,却见陆城遇的黑眸变得像一汪暖和的湖水,将她一点点围住。
两人的身体几乎是贴在一起,呼吸也在狭小的车厢里互相交融,南风原本是想推开他的,可对上他的眼睛,一时间,竟然有点下不了手。
抿了抿唇,她低声问:“不是说给我带了点心?”
陆城遇声音低哑:“你的饭后点心就是我。”
“……”南风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男人能这么无赖,推着他的肩膀说,“别闹,我还有工作呢。”
可是一个‘别闹’,一个带尾音的‘呢’,听着却像是娇嗔,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再加上她屏去冷漠的眉目,天生自带有三分风情,结合起来反而像是欲拒还迎。
陆城遇呼吸微重,蓦然一下低头吻住她的唇,辗转缠绵,极尽温柔。
他的口腔里,有咖啡的苦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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