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梵音手掌尚在流连,遽然怔住。
周周深汲一口气,嗓音环绕,“我想说,再见!霍梵音!”
她一步步退。
一步步离远。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
霍梵音攫着她的背影。
从二楼到一楼。
从一楼到消失不见。
来时,她美的惊艳,走时,依旧惊艳。
舅舅拍着霍梵音肩脊,“她是把钩子,钩住男人,男人只有挣扎的份。霍梵音,在你和阮芝确定关系之前,你还能挣扎很久。”
霍梵音沉着声线,“我一刻也不想挣扎。”
停车场里,骁宠炎双手枕着后脑,悠哉等着,瞄见周周身影,赶紧开门。
周周利落上车,一声不吭。
骁宠炎发动车子,谆谆而言,“爱情就是这样,不如意远比如意多,你激情求来的有时会输给平淡。”
周周眺眼望着窗外,十分平静。
骁宠炎怕她想不开,轻唤,“周周?”
敛回神,周周淡笑一下,“我没难过到无法自持。宠炎,爱情并不是全部,我还有姐姐要救,有你父亲要周旋,有课业要顾,有我父亲要安慰。”
不知为何,骁宠炎兀地想起霍梵音那句‘希望你以后做事瞻前顾后’,加之周周自身困境,乍听之下,难以喘息。
他迷乱开口,“周周,你犯不着勉强自己。”
周周好几秒没说话。
骁宠炎太年轻。
面对问题,想的也简单。
逃避是第一选择。
舔舔唇角,她垂低视线,“年轻时,人希望时间过的快点,老了希望慢点,不勉强你会错过很多。”
她言谈颇深,‘享乐至上’的骁宠炎根本无法理解。
打半圈方向盘,幽幽叹气,“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成熟?”
听出他言外之意,周周端着胳膊揶揄,“啧,高高在上的骁二少爷也学会不自信了?”
骁宠炎讪笑。
罪魁祸首,是霍梵音。
好像,那男人随意几句,便撬起他深埋的优越。
好像,他瞬间成了不懂事的废物。
越想,心越糟,车被他开的飞快。
到骁家别墅,周周刚下车,骁宠炎便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周周脱口而出的‘宠炎,小心点’被甩在车尾。
进门后,于嫂迎头而来,“小夫人,您没事吧?”
周周提不起兴致,“我没事,怎么了?”
于嫂稍倾身,战战兢兢,“刚才老爷回来,问我您去了哪,我说您和小少爷吵架。”
周周折了下眉,“于嫂,别担心,我先去看看。”
她迅速回屋换了身衣服,赶向骁权书房。
敲敲门,“骁总。”
骁权应声,“进来。”
周周摇曳着进去,骁权一手扶压镇尺,一手拿毛笔,正临摹怀素的《千字文》。
周周过去,十指交叉搭于他肩头,“骁总,您不是喜欢张旭嘛?怎么临摹起怀素?”
骁权审视所写文字,“之前不知你是赵鹤之徒弟,常常献丑,来,看看我写的《千字文》如何?”
周周知他心思不在字上,但还是配合,“连笔挺好,墨浓了些,收尾易岔。”
骁权咧开嘴,乐呵呵几声,而后,收了笔,“毕竟不是行家,我现在还耿耿于怀在赵鹤之寿宴上被夺走的那幅‘狂’字。”
周周微愕,事情过去有段时间,骁权还没那幅字画的消息?
他平时呼风唤雨,载于小事上,定然不快。
其实,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哪能事事如意?
叫价的那位是霍梵音挚友‘左禾舅’,人称‘小军阀’,家世比之霍梵音更显赫,骁权怎会赢得过他?
当下,周周软哝劝说,“您啊,别跟小喽啰一般见识,人家指不定躲哪个角落呢!”
骁权歪着身子靠向禅椅,“罢了,罢了,小事一桩,也该释怀。”
周周心里冷哼,您释怀的时间可真长!
面儿上,哄着,“骁总,您大人有大量呗。”
骁权摸摸下巴,措辞微妙,“是啊,凡事都该大量,你和宠炎是同学,但也别经常在公共场合出入,以免招来闲话……”
周周晃一下骁权,打趣,“哎吆,骁总,您怕我抢走您儿子啊?这家里,骁教授冷冰冰,少夫人又不待见我,您要是不乐意,我和宠炎少接触。”
瞧,多懂事!
这话,谁听着不乐?
骁权眼角细纹扯扬,心满意足。
这女人从跟他那刻起,从未让他操心。
他本以她年轻,纯美,声音骨苏魂软,是个里不如表的,未想,她和那些‘酒囊饭袋’不同,她妖的适宜,精的适中。
两字概括,难得!
他良久未应,周周推几下他肩膀,“骁总。”
骁权魂飞魄散,反手叠她手背,“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姐姐减刑通知下来了,三年,还满意吗?”
胸口一处像被沉石压着,周周兴奋的半天说不出话。
半晌,点头应承,“谢谢骁总。”
骁权维持淡笑,“别激动,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机会,最近上头查的紧,很多事不好办。”
骁权说话,有一原则,先给甜头后给难处。
你让他办事,行,一律答应。
然后呢?
事给你办,但不能我一个付出,你得配合。
这时,你还觉得他‘大慈大悲’。
结果呢?他尽情压榨你。
周周便是如此。
初见骁权,她曾为他的‘慈悲心’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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