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霓离开医院的时候,正好华灯初上。
十月深秋,海城昼夜温差也渐渐加大。夜刚沉下时,温度也骤然降了下去。
苏霓用力摩挲了下手臂,许是因为心里的闷气还未曾消褪,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站在外头吹了好一会冷风,想起那男人疾言厉色,总归是有了芥蒂。
她挥手,出租车正好停在她面前。
一坐上去,车门关上的刹那,便仿佛隔绝了冷空气。她一下子放松下来。
手机震动。
“苏霓,是我。”
“你和陆大少是不是又吵架了?”
桃枝有些无奈,甚至用上了“又”这个字眼。
倒是苏霓微微摇头,“从来就没好过,哪来的吵。再说,他现在病着呢。”
桃枝连连称是,“说的对,没必要和一病秧子计较。不过话说回来,他病成这样你居功至伟。”
“好了,没有挤兑你的意思。”
苏霓闷闷“嗯”了一声,也没继续往下说。只是听着桃枝在电话里的解释,“我说你也稍微收着点,陆长铭是陆氏的大股东,他的东西以后不是你的就是你家小丫头的。真全给弄没了,心疼的不还是你自己么。”
“我没想着要整垮陆氏。”
好端端的,她非要针对陆氏做什么。
无非是受了牵连,也就当出了心中一口闷气。可苏霓哪能料到会演变成如此。
出租车里的广播甚至在说陆氏有破产的可能。
桃枝愣了下。
“你没想还把他们背后那点小手段都捅出来?当时生产技术本就有问题,陆氏危在旦夕,才想方设法把发动机硬件不足瞒过去。你看这段时间老爆炸的那个,一开始不也死不承认么……”
苏霓一时没反应过来,到此刻才恍然想起陆长铭见她开口询问陆氏情况,反应那样激烈的缘由。
他以为这些都是她做的。
桃枝见她许久没说话,又忍不住追问,“你人在哪?是不是哪里不对。”
“在路上,回头说。”
她心里焦急,匆匆挂断了桃枝的通话,又着急给陆长铭发消息。
“最近这事是谁最先发布的?”
编辑到一半,苏霓恍然想起那男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刚刚发了那么大脾气,还会不会回复她也是个问题。
手指落在屏蔽上,等了许久,才眯着眼按下了发送键。
倒是很快有了回复。
“你人在哪,赶紧给我回来。”
牛头不对马嘴,可苏霓大约也猜到了,他这是不想再跟她吵,才凶巴巴地这样应声。
她呼吸一窒,这一下脑子就再清醒不过。
很快想通。
陆氏树敌不少,在这时候想落井下石的人自然也多。可这些陈年旧事,还能刚刚好的选在这个节骨眼发布,更甚,让陆长铭误以为是她发的。
那么做这些事的人,就再明显不过。
她重新对师傅报了地址,一路上都再没有笑过。
……
医院里。
周弋进到病房里没瞧见苏霓,还四下张望着。
“太太走了?”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不该提,毕竟那躺在床上的男人还满脸阴沉,这脸色不就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么。
他讪讪轻笑,把文件递了过去。
“陆宅那边说是待会有人给您送换洗衣物,老太太那边也去打了招呼,只是暂时每天只能接受一两次探视。”
陆长铭还是没有反应。
只漠然冷静地靠在枕头上,双手放在面前的电脑上。
手指飞快敲动几下,又忽的停住。
“汽车安全事故这事,最早是怎么出现的。”
“有三天前的凌晨,有人发布在微博上,被大量转发之后上了热搜,这才引起连锁反应。而对方发表的文章里,事实列举十分详尽,哪怕现在已经找不到确实证据。但舆论导向已不可控。”
周弋微微一顿,听见路长的催促。
“id是谁的?”
……
出租车行驶在夜色里,处处车水马龙,倒也还算热闹。好在师傅对海城格外熟悉,很快便到了她要去的目的地。
天色早已全黑,拐弯之后,这条路上行人不算密集。车子正对面的房子仍亮着灯。
拘留所总归是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
她走过去,摩挲了下手臂。
夜里温度降的快,上车下车的时间,只觉得寒风呼啸着要往她骨子里吹去。
正要走进去,还在门口却已经瞧见了那办好手续离开的两人。
刚换上正常衣服的许赞略有惊诧,笑着朝苏霓挥手,“这么巧,苏霓你知道我今天保释?”
“也是,虽说不你专精刑法。但拘留时限总归是清楚的。”
被关了小半个月,许赞却一副十分无所谓的模样。只是摊开手,缓缓地朝她靠近。
苏霓却伫立原地不动,杏眸扫过他和单泽奇。
半晌后,唇畔才微微扯开,露出那再明显不过的梨涡,“单医生早就移民国外,还得给你办保释。其实找我或许会更容易些。”
“那可不。”
单泽奇轻笑,面容格外温和。
他只是随意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在灯光下的一双明眸闪了几下,继而沉声道,“顺道过来商量点事。老太太很快会被起诉,杀人偿命,她这把年纪,哪怕是个无期也没有区别的。”
“只是陆老太太也是为海城做过重大贡献的人,想要直接定罪怕没那么简单。一如你所说,她已经九十二高龄,哪怕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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