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大叔,您说得是真的?”
中年人道:“当然是真的,小伙子,你家住哪儿?”
我说:“梨花村。”
中年人滋了一下牙花子:“有点远,这样吧,你把四十五块全放这儿,我给你送回家,租赁二十天,再送你一壶柴油。”
我惊讶了,问道:“大叔,你不会骗我吧?”
中年人说:“那能呢,只要你答应,我这就派人把机器装车,送你回家。”
我说:“好,就这么办,这是四十五块,您拿好。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一直租到冬天。”
就这样,一笔生意爽快地达成了。
这是我生下来第一次跟人做生意,再后来,这中年人也成为了我生命中的启蒙者。
可惜当时他叫啥名字都没有问,只知道人们叫他老孟。
老孟找了一辆牛车,将机器装上去,一台柴油机,一台离心泵,一大壶柴油,外加几根三角带。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被送回家的,也不知道牛车是怎么进村的。甚至机器怎么被卸下车的也忘了。
刚刚抽完血,一天水米没打牙,将牛车跟送货的人送出村口,眼前一晕,扑通栽倒在地上,啥也不知道了。
恍惚中我看到翠花向我走来,还听到了嫂子焦急地呼喊:“初九!你咋了,咋了啊?”
一个绵软的身体将我抱在怀里,又宣又软,可以感受到女人前胸的鼓胀跟温热。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飘出来的梨花香气。
爹娘也从屋子里扑出来,三个人七手八脚将我拖进屋子,放上了土炕。
爹问:“他咋了?”
翠花在我额头上摸了摸说:“哎呀,他发烧了,好烫。”
娘说:“咋办?咋办啊?俺滴儿啊,你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啊?”
爹又说:“快,找医生。”
翠花说:“爹,你糊涂了,上哪儿找啊?村里没大夫,只有城里有。”
“那……熬姜汤,快呀,愣着干啥?”
一家人着急忙活慌乱起来,厨房里冒起了炊烟。
我感到浑身发冷,眼前迷迷糊糊,一个劲地出冷汗。嘴巴里也含含糊糊,不知道说的啥。
眼前的影子晃啊晃,有孙桂兰洁白的身子,也有翠花洁白的身子。两只手也抓啊抓,想抓住孙桂兰鼓鼓的两团,也想抓住翠花鼓鼓的两团。
可惜抓半天,啥也没抓到。
姜汤灌下去不少,烧一直没有退,浑身在颤抖,筛糠一样。
天色晚了,翠花说:“爹,您二老忙活一天,进屋休息吧,俺来照顾初九。”
爹叹口气:“这孩子,是不是中邪了,咋烧得恁厉害?”
二老出屋走了,我继续筛糠,睡梦中喊着翠花的名字:“嫂子,别走,别走……。”
翠花说:“俺没走,初九,嫂子在呢……。”
前半夜,翠花的手一直跟我的手紧紧拉在一起。
后半夜,烧得更厉害了,估计能烧开一壶水。
大山里没有大夫,没有药,翠花不知道咋办,慌乱地不行。
最后,女人咬咬牙,噗嗤吹灭油灯,扣子一解,衬衣跟裤子从她雪白的身体上滑落而下……。
她就那么揭开了我的棉被,跟我的身体贴在了一起。用她的身体暖着我的身体。
恍惚中,眼前是一片雪白,我看到山里的天很蓝很蓝,碧空万里无云,晴空丽日下是一群滑翔的鸽子。
一碧万顷的麦田绿油油的,天上的太阳很猛烈,烘烤着大地,也烘烤着我的身体跟灵魂。
我被滚热的太阳焚毁了,融化了,消融了……两只鸽子扑扑楞楞飞过,落在我的手掌上。
我抓住它们,鸽子发出燕子一样的呢喃……。
那一晚,我很不老实。
那一晚,我抓住了两只鸽子,根本想不到,那两只鸽子长在翠花的胸口上。
那一晚,我没有拒绝她。
那一晚,我伤害了她。
那一晚,她满脸泪水。
那一晚,我为她沉醉。
那一晚,她心儿哭碎……。
整整昏迷了两天两晚,翠花衣不解带,白天帮我灌姜汤,晚上爹娘睡下,她就偷偷帮我暖身子。
第三天早上才起来,眼睛睁开,再一次看到她,翠花比我还憔悴。眼窝深深陷了下去,俏丽的面颊也失去了光泽。
我问:“嫂子,你咋了?”
翠花的脸红了一下,说:“没咋?谢天谢地,初九你终于醒了。”
“这是哪儿?”
她说:“这是咱家,你烧了两天两晚。对了,辫子卖了没?”
我说:“卖了。”
“卖了多少钱?”
“一百六十块,除去还赵二的债,还剩六十块,我又租了一台抽水机。”
翠花的眼睛一瞪,竟然发怒了:“胡扯!初九你别骗俺,俺在你怀里发现了辫子,快说,那一百六十块是哪儿来的?……弟啊,咱山里人实诚,你可千万别做贼……会坐牢的。”
什么都瞒不过翠花的眼睛,我只好说实话:“那是……我卖血的钱,你可千万别告诉爹娘。”
“啊?你去……卖血了?冤家,咋那么糟践自己?”翠花的眼睛湿了,抬手在我额头上点了一下。
“你的辫子,我舍不得卖……”
“一条破辫子,有啥舍不得的?初九你咋恁傻?”
她抬起手,看样子想抱我一下,但却停在了半空中,手指头再次点了我额头一下。
从她出嫁那天起,用指头点我额头,成为了生活里最熟悉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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