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虚毅忙道:“晚辈不敢。其实除开伊姑娘之外,晚辈还有几位朋友在云岚峰上,这下倒可免了改日拜访之礼。”他掩好柴门,也是沿路直往云岚峰走去。
名剑城上虽是众峰林立,高出层云之表,但是,除开雪轩峰和万壑峰之外,其他的山峰的方洞都是凿在伊尹居的最近位置,纵横开来而言,也是平坡居多而绝少攀援的。
可这云岚峰偏偏是在诸多峰林之后,距离伊尹居足有近千米的距离,终年累月都是被雾嶂和云岚所遮掩,若不是这座峰壑之上有着人鬼可医的炼药坊坊主聂娥,恐怕人烟稀少,更是难接地气吧。
沿路以来颇多谈话,李虚毅怕会露底,所涉及的全是医道而外的事,聂娥也从容作答,对江湖大势了然于心,中间一番话尤其让李虚毅敬佩:
“宋廷统治中原之地是迟早之事,而眼下江湖的大势也是如此,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以前有少林寺和暗夜联盟执政武林,现在群雄并起,宛若战国时逐鹿中原,政局动荡下也必定会有一大派挟卷全局,称霸武林。”
李虚毅就此而趁势试探道:“聂大夫高见,我师祖也常说,以目下的实力来说,错刀狼堡颇有战国时秦国的势头,而名剑城则稍强于楚国,只要这两派动手,任何门派都有一统之力,可惜他老人家也只是空余慨叹而已。”
“哦?你师祖可谓是心怀天下、放眼江湖的雄奇人杰了,只我关注及此,却全然为了一桩生平恨事,”聂娥说到此处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似是觉察到了言多,立马转折,“炼药坊已经到了。”
连片寒枝的遮影开落午天的暝光,几许柴跺堆在一座四合为抱的屋瓦之中,窗户是闭合的,显得严实之极。门口处有一只黄猫趴伏着,它上头的长杆还连横着许多药草,晒得都有了阳光味儿,更多的是铺在了暗黑的瓦片上。
最惹人注目的是写有“炼药坊”三字的巨大牌子,它铁制铜镀,方宽都是颇长,还额外刻了长串的字迹,是用内元力将丹红的痕色穿透进去,连着刀劲都成了古拙的笔调。
“喵喵。”那只黄猫见到李虚毅后,凶横地伸出爪子,刚要从聂娥的脚边扑腾过去,立马有一个盆里放有鱼骨的清瘦女孩吸引了过去,李虚毅忙眼抽看时,不是伊青丝却是何人?
“师父,花幽筱姑娘最近的状态很不好,每次都是入睡不得,半夜起来又会咳出血来,连我照顾她都不太忍心了。倒是新来的天之凌姑娘,极懂医术,调琴之外就是自我炼药。”伊青丝恭敬地将就中情形相告。
“走吧,去看看,白衣侯应该还在吧?他刚还说要我炼制的梦引术药丸,这两者我在今天就要把它处理妥当。”聂娥低说一声,很快就走了进去。
李虚毅却恰好指着牌坊上的字迹去问伊青丝,心中对花幽筱的忧虑之情更甚了一步,伊青丝这才回转过头向他解释道:“你和我第一次过来时候一样,那些字写的都是门派恩怨,还详写了主要的几个姓名,是我师父的大仇。”
“兄弟帮的周行逢?嗯,他现在可是湖南一带势力的统治者呢,谋身军帐时候曾与张文表、王进逵等人结成十兄弟,是其中计谋和武功最高的。
我爹偶然提及说,周行逢能在连番平定部将杀主的动乱,建立起以朗州为中心的‘周行逢政权’,丑妻邓氏的建议固不可少,自身的能力才最关键,如果我没记错,他现在也该四十五岁了吧,只不知他与聂大夫如何结仇的。”李虚毅凝眉说道。
伊青丝接口道:“你不愧是出身军旅世家的,对于这些割据势力都是所知甚详,我听师父说是这样的,她的丈夫刘言,本是朗州一带的节度使,七八年前因为与王进逵的矛盾激化,反死于周行逢的计策,儿子亦是丧生。
而她虽是刘言的正妻,却不被宠信,就因着名剑城的邀请上崖进了炼药坊,这才方才躲过一劫,唯独亲身骨肉被杀,让我师父刻骨难忘。
她曾在数年前向名剑城的诸多宿主立誓,谁若能诛杀刻字中的人物,自供驱使,可是没什么人理会她,江湖中人是能避开朝廷纷争就避开的,否则身死居多。”
李虚毅此刻也与伊青丝往前走去,边走时候边问道:“难道白衣侯也不肯么?他现在若要擒杀周行逢怕也不算太难吧,对,即使能也是没有逃生之路的,好吧。”
伊青丝道:“谁说不是呢,江湖高手多为一人之敌,纵使行刺得手也极难躲过兵卫的追捕,况他是朗州的掌权者,名剑城还特派了一干弟子在那边谋身呢。”
她方及说毕,就已穿过门庭入了花幽筱的卧室,床榻的边旁是范逸、白衣侯和聂娥几人,血污的腥气从湿浸水中的巾帕中传来。李虚毅拨开众人,转坐到被褥的末端,用手平握着双眼虚垂的花幽筱,安慰道:“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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