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熵看着西秦帝的样子,有些震惊,还有些无措。
在他的记忆当中,西秦帝一向都是决然而顶天立地的样子,气吞山河。
但是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征战的缘故,他总感觉西秦帝苍老了很多,仿佛身边那座山一下子要倾塌了一样,让他内心感觉到深深的不安宁。
他呆呆的看着西秦帝,也有点不知道怎样反应了。
半晌之后,他上前扶住西秦帝,“父皇,您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滚!”
西秦帝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掀开了他,厉吼一声!
秦熵踉跄着退开几步,诧异的看着西秦帝,好久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西秦帝一生狂傲,又怎么会承认自己此时的后继无力?
秦熵叹息一声,不敢说话了。
西秦帝兀自冷静了足足一刻钟才缓过劲儿来,闭了闭眼睛,沉痛道,“拔营,回秦都!”
……
阴沉沉的天空笼罩着大地。
西秦大军在连续猛攻偃月关十天来天之后,狼狈后撤,带着几分悲壮的气息。
对面城墙上,君归、殊若以及轩辕牧三人并肩而立。
接连十天的战斗,让三人也有些疲累,却丝毫不敢懈怠。
“北堂已经攻入了西秦,按照时间来看,西秦帝应该也得到了消息,不知道他会怎样选择。”对于一世枭雄的西秦帝,轩辕牧也不敢怠慢。
“他用六十万大军也未能拿下偃月关,应当明白再耗下去对他没有好处。”
君归的嗓音带着军中儿郎特有的铿锵,“他们的辎重在后方,北堂占领秦都,意味着他们的辎重会被阻断,现在不回去,后方必定会出现危机,一旦辎重被北堂控制,他们将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所以,西秦帝不得不回去,除非脑子发热一时决策失误。
“西秦军撤退之时,就是我们反攻之始。”殊若看着苍苍偃月关,不由感叹天地之力非人所能改变。
一道雄关彻底阻断了西秦帝的野心,几乎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些天的战斗当中,双方各有损耗,但是西秦的损耗在凤玄的五倍以上。
凤玄这边战死的士兵大概三万多人,西秦的六十万大军如今也只剩下四十多万而已。
“休息,补充体力。”君归转身来,吩咐身后的将士们。
轩辕牧转身,看向燕都的方向。
在想到反攻的时候,他内心深处还是浮现出了那红衣似火的女子的身影。
她像是大漠的狂火一样燃烧着,不知何时在他心底留下了印记,挥之不去。
很快,他将带兵攻克生她养她的高原戈壁,草原绿洲。
那时候的她,会痛吗?
可,战争就是战争,像是巨大的车轮一样碾压着芸芸众生,谁又能够幸免呢?
如同西秦帝进攻偃月关时不曾考虑凤玄的百姓的一样,凤玄反攻的时候,也绝不会因为某一个人就改变了既定的战略。
而同时,他又想到了君轻暖。
他们从幼年相识,记忆当中的君三小姐娇柔、美好,偶尔脆弱,像是一碰就会碎裂的瓷。
而和他感觉到的一样,三年之前,她真的碎裂了。
当初他亲自射出的那一箭,如今还在他心里留着一个透风的窟窿,怎么都堵不上。
三年之后的她啊……
所谓雄才大略,所谓气吞山河,所谓攻伐谋略,谁也比不上她。
她像是浴火重生的凤凰……
嗯,就是凤凰。
一飞冲天势不可挡!
他本想守护她的,可到了最后,他已经守护不了她了。
她有了强悍的慕容骋,有了强大的实力。
而他虽然也在进步,但终究还是差她许多,一个相对于她而言的弱者,又怎样守护她?
而风烬在鹂水河上面那一死,已经让他不得不将她放在心里了。
因为他不明白,如果一个人付出了生命都不能换来幸福,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思?
轩辕牧的情绪沉沉浮浮,绯红的眸子里两个女人的身影交错着,一时间竟是分不清谁是谁。
君三小姐的魂,风烬的神,有那么一瞬间重叠……
他总不能等着风烬像是三年前的君三小姐一样没有了再去珍惜……
轩辕牧站在城墙上,摊开信纸,用剑压着,咬破手指给慕容骋和君轻暖写了一封信,征求他们的意见。
艰涩难以下笔,但是,有些事情必须要解决。
他说,“凤玄帝、凤玄太子殿下亲鉴:
臣轩辕牧明知万般不该,但依旧有一事相求。
臣祈愿,在我军攻克西秦,占据西秦的土地和百姓后,能留的秦氏皇族血脉,臣愿让位给北堂,从此扎根西秦的大漠戈壁,镇守西秦,永不懈怠,确保陛下……和殿下江山永固,万无一失。
为敌国开脱,臣知死罪,陛下若赐臣一死,臣亦愿肝脑涂地,无悔。
臣轩辕牧敬上。”
这封信是矛盾的。
一方面,北漠自从上次脱离北齐统治之后,就始终不曾回归,因此,他称呼慕容骋的时候,用的不是“皇上”,而是“凤玄帝”。
另一方面,他又以“臣”自称,表露心迹上的臣服。
而从感情上而言,去驻守西秦,亲自保证君轻暖的江山无恙,一则是为了换取风烬一家平安,二则,也是某种被转化之后的守护。
他爱君轻暖。
人有时候真的可以同时爱上两个人,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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