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世子的话在魏煜的脑海中炸出了一片火海。他知道杜家虽然此时起复,在文官之中影响颇大,皇后娘娘又是后宫第一人,可能前路稍微阻塞了些,但是如果牵扯到那位齐州王,事情都大了。
如今天下皆知,齐州和华州形同自治,当今天子轻易连问罪都不可以。换一句话说,郭熙夜即便是宣布齐州和华州独成一国,当今都不一定拿他有办法。
天下权臣,能够做到这一步的,几乎没有人。偏偏郭家死绝了,连一个可以抑制齐州王的人都没有,这无疑让很多人心中都质疑先帝爷的圣旨。
可是他们没有办法在先帝弥留之际去说:皇上,您这圣旨太过分了。因为当时的先帝,名声威望天下无人可及。齐州和华州百姓不仅感念齐州王的恩德,也感念先帝的仁慈。
先帝去了,谁还能扼制齐州王?魏煜当然也想过这个问题,甚至也曾经说过这样不妥。原来症结在皇后娘娘身上。
“爹。”魏国公踱步进了母子三人在的正厅,面上的皱纹却一点点折了起来,更加显得疲累。
“你们的话,方才我也听到了一些。”魏国公有些叹息,他的儿子他自己知道,大局观很强,能屈能伸,魏煜这次武举很有可能名列前茅。但是偏偏过不了美人关。
“爹,未经您同意,擅自说出了这些。”魏国公世子很是有些愧疚,魏国公治家一向严谨,魏国公世子曾经吃过魏国公亲自执行的军棍,天然就有些怕魏国公。
“不怪你,当今的局势不是当初那般剑拔弩张,但是其中暗流汹涌丝毫不下于先帝在时。你们看得明白些,行事也就明白些。”魏国公坐在了魏国公夫人旁边,对着两个儿子却十分和蔼。
房中另外三人均对魏国公的这般温和有些奇怪,魏国公府武将之家,不知道多少次魏国公亲自棍棒教子,这一次却似乎有些变了。
“那二弟和杜家小姐的事情……”魏国公世子有些踟躇。不知道自家父亲到底听到没有。
“你们说的那些,其实不外乎是皇后娘娘这般不能再加砝码了。那么,只能丢掉一些。”魏国公的神情很是淡然。
“皇后娘娘能怎么丢掉?无论她本人怎么想,那些势力都已经存在了。”魏国公夫人不免有些费解。她很清楚熙春的为人,绝对不是那种贪恋权势之人,如今熙春背后的势力却几乎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根本就没有办法消解。
“杜家本来就是以门生广布闻名天下,即便杜家想退,他们门生也不会退,这般必然不可行。”魏国公拿起魏国公夫人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接着道:“齐州王是先帝御赐封赏,齐州和华州必然要由齐州王戍守,依然变不得。”
“那还有什么可以改变的?”魏国公世子心中有些焦急,很是有几分费解。父亲说的这些在场的人都知道,所以才争执不下。
“那我退一步好了。”魏国公轻声笑了出来,对着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神色温和。
脑中的念头闪过,三人几乎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就明白了。
“儿子怎么能让父亲退这一步?实乃不孝。”魏煜隐隐明白自己的父亲要干什么,直直地跪了下来。
“傻孩子,我早有此意。”魏国公神色一变,几乎成为了站在大殿上的那个人,道:“如今龙碣已平,有异心的王爷和边疆大吏都被先帝收拾完了,你们觉得我执掌的十万兵马,还有什么用处?”
心电急转,众人马上就明白了。
当初魏国公所掌的十万兵马几乎是为了龙碣军队特别准备的,先帝攻打龙碣的决心从来没有灭过,所以这十万兵马曾经都在华州和齐州磨砺过。
但是如今,龙碣早就没有了元气,甚至还有了郭家军。有郭家军在,魏国公执掌的这十万兵马无异于就成了鸡肋。
“我一直想退,可是没有办法退。如今距离龙碣出征也不过大半年,功臣就这般失了权势,想必皇上的脸面也是抹不开的。所以我一直在等机会。”
“父亲所言极是。”魏国公世子也直直地跪了下来。他没有想过,也是不敢这般去想。如今倒是他自己有些固执了。
“不怪你,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你们不必上朝可能不知道,当今其实和先帝很像。”魏国公不能妄议朝政,所以他后面还有半句没有提:能力可能不足先帝十之七八,但是凉薄却像透了。
魏国公世子不由得有些心下恍然。
“既然如此,咱们无实权,大约也可以结交杜家了。”魏国公夫人突然生出一丝疲累。遇到先帝爷那样的皇上,即便他不疑心你,也可能让你起起落落不知凡几。譬如当初魏国公被先帝先手安置在华州,顺势接手秦越的那十万大军反击龙碣大军的计策,简直是让魏国公府上去了半条命。
便是连那个未出世的嫡孙,甚至都是着了先帝爷的道。魏国公夫人哪里有什么不明白的,那日的圣旨到得如同掐准了似的,偏偏燕王和平王都遍寻不见踪影,除了皇帝陛下,天底下还能有谁?
明明熙春已经劝住了景和公主,那样一道圣旨直接逼着景和和玉笙见了面。
但是魏国公夫人不能怪,也不能怨。因为魏国公答应了先帝,做了一场戏,为了真真切切甚至连家里人都瞒着。
这就是帝皇。魏国公夫人心中寒凉一片,如今听到当今又是和先帝爷一样,心中几乎快要窒息。当初太后娘娘苦守夜庭山十载,不就是先帝爷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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