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前文,不再啰嗦。
要说这一会儿,芷子尽在咫尺,赵瑜无法再不怀疑自己的鼻子了,这就是他誓约中的那一位。如麝如兰的芬芳,带有一种穿透力的浓郁,跟那夜里毫无二致。
然而赵瑜却又不敢挨得太近,但怕自己一个冲动,又把人家搂住。此一时,彼一时,这不该是那夜,现在任何过分的举动都是唐突,都有亵渎的意味。
更让人纠结的是,他甚至觉得这会儿都不适宜去吟诵司马相如的东西,那是两首多么直白的琴曲,若是不合时宜,不对地点,尤其是在对方毫无准备的情形下,突然来那么的一出,岂不等于是从言语上直接**人家吗?
可这毕竟是那也的约定,若是连这样的机会也错过,那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希望?
焦灼啊,赵瑜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偷偷瞥了一下身边,人家倒是悠闲,似乎在尽情享受着山风的吹拂。龙山梢临湖近,越往高处走,风就越大。
又是三五十级台阶,样子已到山腰,芷子再转身,仍然看不到自家的院子。
赵瑜兀自沉浸在自己内心的挣扎之中,芷子停,他也停,芷子走,他也走,喘了几口气,再往上,歇了三歇,一直爬到峰顶,他还是没有拿定主意。
到得峰顶,四面凌空,凉风飕飕,好不爽快。
“那是什么屋子?”芷子展目四望,突然发现顶上背阴的一面,茅草灌木掩荫之中,还有几间砖屋,或立或倒,破败不堪,已被周围丛生的绿植爬满。
“哦,那是厝葬之所,早就废了……”
“是吗?”
“都有一二百年了……”
“厝葬之所?刚才底下不是也有厝屋吗?”芷子的理解是把厝葬之处设在峰顶多么不便,偌大的棺柩运到山顶也麻烦,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废了?
“那是后来建的,它们的功用不一样……”一扯别的,赵瑜情绪放开了些,有时候两人的目光不慎相撞,也不会像前番红晕乱飞,反倒常会相对一笑。仿佛天生就有一种默契,宛如一对旧友相约出游,一起散步,一起聊天。然而愈是这样,赵瑜愈是不敢去找他的司马相如了,总觉得有点不合时宜。
“是吗?”
“其实严格地分,厝葬和厝屋还是有区别,大凡一个家族迁徙到一个地方,假如还没有打算长期定居下来,有人过世,就会先用厝葬,也就是建一个厝屋,把棺材长期停在里面,不再落葬,准备到下一次再举家迁徙的时候方便带走。而一般的厝屋,就像下面祠堂后面的那两间,只是为了停柩之用,最终还是要就地落土的。究竟什么是厝葬,什么是停柩,主要在于祭祀规制的不同。就说一盏长明灯吧,就是人死之后第一个要点亮的那个油盏子,同样都是棺柩停在厝屋,停柩就不能熄,厝葬则不能点,乱来不得……”
听着赵瑜娓娓道来,芷子不觉转身望着他。没想到一个简单的厝屋都有这大的学问,芷子也算自诩好学之人,却不会想到这么去琢磨一个简单的事物。听说无论傅安,还是卫玠,都是学富五车,莫非真正的美男子都得才貌双全?
“对了,听说前几天你还见过皇上?”
“碰巧而已……”
“碰巧?!”
“对,碰巧,那天爹爹让我出去找管家,没想到景口县衙扣着人就是不放,我要告他滥刑苛罚,不料皇上微服私访正巧经过,碰上了,这不就是碰巧吗?”
芷子听他说得毫不在意,反倒有点意外,本想一个厝屋都说半天,遇见皇上这种千载难逢的好事,肯定也得说上半天,没想到似乎根本不当一回事。
“都说是你的才学,才让皇上动了恻隐之心……”
“猜得多了,反正皇上也没亲口对我说过……”
“不是说皇上将来还要用你……”
“不可能!”赵瑜突然转身,指了指半山腰上说:“你刚才上来,可能没注意,那里有座大坟,却是没立墓碑,也许你根本没注意,你可知道它是谁的?”
“那是哪位?”芷子笑了,心说这人也滑稽,问我能有答案吗?
“那是我的曾祖父赵楚普,当今皇上刚刚开府建牙,他就是他最早的一批幕僚,可在雍州大战阵前斩首,就因为军粮里面掺了砂石,必须有人顶缸……”
“竟然是这样……”对于赵氏家世芷子早有所闻,只是没想到从这位美貌少年的嘴里吐露,竟有这一番触目惊心的感受,似乎两者根本不该连在一起。不禁联想到自己的身世,说不定母亲刻意瞒着自己,也有一番曲折在其中。
“还有那座大坟,对,就是那座最大的……”赵瑜所指的那座就在峰巅之下,很大,坟圈也很讲究,祭场也大,还有几座石俑,只是已经残缺不全。
“那是本族太祖,也是龙山赵氏这一支的迁徙始祖,前朝开国皇帝的骠骑大将军,官至太尉。是他让我们赵氏这支在这龙山下落地生根,开枝散叶……”
赵瑜注意到芷子饶有兴趣地听着,便接着说:“也正是自他而始,我们龙山赵氏这一支被打上了一个烙印,贪渎之家,只怕永生永世再也洗刷不掉……”
“相必令高祖也想效仿秦国大将王翦?”芷子见他越来越愤激,不免同情。
“算吧,野史笔记倒有一说,可又有谁会以野史笔记为准?”
“这倒也是……”所谓成王败寇,春秋笔法,芷子读史,也是这一般体会。
“你说皇上还能重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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