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前文,不再啰嗦。
话说皇上的车驾出了县城,便上官道。
萧炎在龙座上假寐,汪溥则靠在一侧车窗前默望窗外。
汪溥心里最清楚,表面上看今天是皇上微服私访,一不小心救了个天才少年赵瑜,实际上反倒是赵瑜歪打正着,无意之中解决了皇上的一个大难题。
杨乃武确有挟案自重之嫌,想借弃妇出首一案,逼问地方对于僧尼的辖权,醉翁之意不在酒,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偏偏满朝文武都在装糊涂。
烫手山芋一直撂在皇案上,没人主动拾掇,就连中书省负责奏疏收档的书吏们也假装忘了。本来政务诸事都是朝臣们预先议过,有了大致的结论,必要时甚至会将批旨底稿拟好,皇上只要把个关而已,偏偏这件事都在装糊涂。
其实皇上也不是不知道沙门近年尾大不掉的情势,已经想出了不少治理措施,并且身体力行,从己做起,从内而外,以便让整个丛林通过自身的努力而争取彻底改观。然而有人却只执著于外争,全然不顾皇上的一片苦心。
更有甚者,也不知是谁造的谣,说是景口弃妇出首云心一案,来头极大,很可能是当今天下最大的一个局。至于为什么设这个局,有的说就是为了整饬沙门,也有的说,沙门乱象都算不了什么,还有更大的用意在深处呢。
整饬沙门的意思,就是说当今皇上知道当初崇佛抑道做得过了,而想自己刹车,又怕被人责怪出尔反尔,朝令夕改。故而想借这个案子,将丛林的治外特权削去。简而言之,皇上就是要找个由头把自己都皈依了的佛门治理一番。
至于所谓更大的用意,传谣者都是讳莫如深,更是令人费尽猜测。
反正造谣者的矛头都是直指皇上,吓得连本来有心为皇上解困的朝臣也缩手了。
皇上也是没辙,只好亲自出访,想看看景山寺与景口县到底有什么不可调和之处,能不能先把矛盾缓下来。特地让大理寺先行了一个饬文,指令景口县尽快升堂开审。而皇上则微服乔装一下,想亲自到景口县堂上听一听。
这也就是缘参他们急着要找人设法撤诉的缘故,不说也罢。
至于皇上萧炎今日刚到景口地面,没想到一茶之赠,居然邂逅了一位志学少年,而他更是出人意外,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使得这个悬案不解而解。而且还能提要钩玄,把皇上苦心孤诣想出来的办法迅速升华,宣达于世。
皇上不仅渡过了一个难关,接下来还会有一段太平日子过,有了倡茹素,兴布施,戒杀生这九字的内治之议传开,恐怕满朝文武再也不敢继续装聋作哑了。
“……一件悬案迎刃而解,只是一个少年愣头青的寥寥几句直白,换做堂上大臣,这点见解哪个想不出来?即便直言不讳,肯定会比他说得更加动听,更加婉转,人人心中有,偏偏嘴上无,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替朕分忧,就算分谤又如何?万籁俱寂,多么可怕的静默,朕莫非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萧炎并没有睁眼,像是梦呓。停了片刻,又说:“此子姓甚不可?为何偏偏姓赵?”
“要不皇上重新赐姓?”算是看惯了皇帝如何难做,汪溥也只有替他难过。他知道这会儿已经动了延揽之心,只是苦于碍于赵楚普一案,未免纠结。
“可是今天杨乃武当众点出了他的曾祖……”
“杨县令也是急了,平素自负才学,没想到竟在一个束发少年身上栽筋斗……”
“朕看赐姓只怕不成,说不定朕还没走到半道,这点新闻便已传遍整个建康了……”
“正是,皇上英明……”
“一波甫平,朕可不想再掀一波……”
“皇上苦心,苍天可鉴……”
“看来朕还是有点福缘的吧?”
“岂止,依奴才看来,倒是皇上在广种福田……”
“唉——!”萧炎长叹一声,慢慢睁开眼睛。“借你汪宝宝的吉言……”
“皇上身体力行,真的不用奴才奉承……”
“对了,你说,假如你刚才没有阻止他索要功名,他自己会不会主动提及?”
“现在想来,倒也未必……”赵瑜不贪功名,淡然处之,这点汪溥也很欣赏。
“莫非他早意识到自己将为出身所累……”
“雍州一役,三十年不到……”
“对了,那个书吏怎么把仗算到了建康围城之上?”作为本尊的记忆不会错,杀赵楚普还是萧炎刚出道不久,时任雍州刺史,景口县的书吏张冠李戴,将事情发生的时间推迟了近十年。所以,萧炎现在想来,不免有点疑问。
汪溥笑了笑,说“不懂装懂,以讹传讹而已……”
“这就使朕想起了一句话:历史出于笔下,真相来自嘴里……”萧炎也长叹了一声,停了一会儿,撩开窗帘看了一阵外面才又说:“你是否同情他?”
“奴才只是相信皇上的眼力……”
“朕也是这一般看法,别看他年纪小小,稚气未尽,却也是一点没有懵懂……”
“皇上真是爱才……”
“朕看你也对他颇有好感……”
“皇上所钟,正是奴才之趋……”
“又来了不是?”萧炎轻叹一声,歇了歇又说。“既有非蛰在前,朕总不能让人说老在一棵树上吊死吧?也是造化弄人,偏偏赵家又出了这么一个神童……”
“要说也是,皇上,老奴真是不明白,十六岁不到,他哪来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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