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段,不再重复。
却说那和尚见主子还算比较客气,反倒小仆恶人呛声,便向赵瑜又打了一个法印问讯:“阿弥陀佛,还请公子见谅,贫僧不请自来,乃是不敢打扰……”
“还不敢打扰呢?你都快把我家二太太给吓坏了……”
这二太太自然就是米氏,她也就生了赵瑜一个宝贝疙瘩,不担心才是咄咄怪事。
“阿弥陀佛,贫僧再次告罪,要不贫僧这就告辞,免得连累各位……”
说着那和尚就要转身,赵瑜乜斜了赵路一眼,拦上半步:“大师,既来之则安之……”
“公子客气,只是贫僧实在不好意思……”
“这样吧,大师,刚好晚生有事请教,您就算留下来教我如何?”
“教公子?贫僧惭愧,不知何以可教公子?”
“这个……”赵瑜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最后还是把话憋了出来:“譬如刚才……”
“刚才?!”
“那首……”
“哪首?!”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和尚背到这里,赵瑜也跟着一起背起来:“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阿弥陀佛,公子入耳成诵,过目不忘,真是好记性……”
赵瑜听到夸赞,自是高兴,只是也有疑问,自觉这和尚说话蹊跷:“大师谬赞,只是晚生正巧要请教大师,敢问您何以断定晚生以前从没有读过此赋?”
“阿弥陀佛,此乃天机,请恕贫僧不能泄露。不过贫僧有一点可以告知,此曲作者贫僧了解,今生今世他乃至他的作品,都永远不可能与公子有所交会……”
原来此曲出自一部名为《崔莺莺待月西厢记》的杂剧,此剧乃是蒙元时代王实甫所作。王氏面世还要往后六七百年,故而和尚说赵瑜永远不能与之相交。
和尚当然知道,然后世之作何以见诸于前朝,如何解释得通,所以只能含糊其事。
“真是遗憾,不过大师话已至此,晚生不问就是。”不管怎么说,虽然跟人只是一面之交,赵瑜总觉得对方很对脾胃,郁结的心绪也竟是为之一松。
“大师,请!咱们这就去听松小筑暂歇,请容晚生略尽地主之谊……”
“阿弥陀佛,公子万万不可。小叙可以,不过你不用破费,贫僧喜欢自备酒菜……”
说时那和尚把肩上的褡裢缷下,撑开前袋,里面竟是几个油纸包,从没包住的一双鸡脚还有两只鸭掌来看,一只油鸡,一只烧鸭那是起码,估计另外几包也都是菜肴。又接着打开后袋,里面赫然两只葫芦,一股酒气冲鼻而来。
赵瑜立刻想到了父亲常常提及的一位高僧,法名云心,据说他来自景山寺。云心的道行很深,文武兼修,当年不仅劝导父亲向善,还传授了不少武艺。最后正是云心大师的指引,父亲这才皈依佛门,成了在家修行的一方居士。
据说云心那僧也是个异类,酒肉不忌,放浪形骸。不过赵瑜了解,原本佛门并无诸多戒律,就像现在的道门一样,只是当今天子皈依之后,一心振兴丛林刹寺,维护之余,不忘整治,方才提出荤色诸戒,并且还身体力行。
据说父亲认识云心时也就像自己这点年纪,没想到自己也在相仿的年纪同样结识了一位油渍邋遢的怪和尚,莫非青史真是一个个的轮回?父亲的境遇又将在自己的身上重演?如今父亲都届天命,只不知云心大师还会不会在世?
一念及此,心中不免有点欷歔。
却说赵路见了和尚的褡裢里竟是这等货色,更断定这和尚不会是好人。本来那副褡裢布面上黑不溜秋,油光贼亮,就很可疑,没想到里面更让人吃惊。
收好褡裢,只听和尚又嘿嘿一笑:“贫僧还有一事要请帮忙,咱们仨见面,自是咱们三个的缘分。只是贫僧天性不喜人多嘈杂,还请两位不要知会别人……”
“没事,大师若有吩咐,晚生自当遵从……”
赵瑜早就觉得此僧行事怪异,举止有趣,是为不俗,故而不能常理喻之,于是就对赵路郑重其事地说:“赵路,你记住了吗?就我爹,还有你爹也不说……”
赵路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看赵瑜,又望望和尚。如此要求,岂不叫人疑上加疑?
赵瑜一见赵路装傻充愣,还真恼了,紧蹙眉头:“莫非你真要我赶你走吗?!”
“小的早就点头了……”看他一脸委屈的样子,赵瑜也就不再说了。
“大师,您请!”
坟山正面早在鼎盛时期就凿出道来,铺好石阶,只是年久失修,略微有些断断续续。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赵瑜侧身在前引路,每到断裂处,总会去扶和尚一把。那和尚看着跟赵瑜老爹差不多年纪,腿脚倒还很灵便,每当赵瑜伸出手来,那和尚总要虚搭一下,但不着力,大概是表示承情。
赵路跟在后面,一反惯常总是欢蹦乱跳的样子,拖着步子,倒像是他年老颟顸了。其实两只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那和尚的后背,就盼着人家一脚踩空。
只是不理解,为什么连他都能看出来这和尚不地道,少爷却偏偏要对人那么恭敬?而且自己对人家的那一种感觉,绝非胡乱猜测,可还都有凭有据。
凭据是啥?凭据就是老爷。方圆百里,谁不知道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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