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芦花鸡见七娘怂了,却缓缓停下脚步。它翘着尾巴,扬起胸脯,只在她眼前来回地走。
七娘霎时瞪大了眼,这只芦花鸡,是在嘲弄她么?
她深吸一口气,一时气性上来,腮帮子圆圆鼓起,提了裙子便要往鸡圈冲。谁知那芦花鸡不紧不慢,一声打鸣,召得旁边的鸡齐齐聚过来。
七娘心下一抖,紧咬着唇,只与那只芦花鸡四目相对,生生僵持。
陈酿正在厨房洗菜,哪知外边是那等境况?他又拿了个青椒要切,思及七娘,只不自主地低头浅笑。也不知,她笨手笨脚的,是否取着蛋了。
正思忖间,忽听得门外七娘尖叫:
“酿哥哥,救命!救命!”
那叫声突如其来,满含惊恐。陈酿心下一惊,胡乱丢下菜刀便往门外去。
刚一出门,只见七娘跌坐在地,裙角衣摆皆沾了灰。她一脸惊惶,发髻有些散乱,其上还插着两根鸡毛。
那只芦花鸡一副奚落神情,挺胸立在七娘身旁,还不时用爪子刨土,以示威胁。
陈酿摇摇头,三步并作两步,一面摆手一面厉声驱赶芦花鸡:
“去去去!”
那芦花鸡也颇识时务,见再欺负七娘不得,只领着一帮弟兄,灰溜溜地往鸡圈跑。
陈酿蹲下身来,上下审视七娘一番,蹙眉道:
“可有伤着?”
七娘余悸未平,身子瑟瑟发抖,只怔怔望着前方。她面如土色,双眼含泪,险些被吓哭。恍惚间,忽闻得陈酿声音,一时又有些说不出话来。
“蓼蓼?”陈酿担忧地凝视她。
七娘闻声一怔,缓了缓心神。又见那芦花鸡已然走远,她方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陈酿深蹙着眉,满心的无奈,只将她发髻上的鸡毛细细拣了去。
总是叫人操不完的心!
“还能站么?”陈酿又问。
七娘仰面点点头,弱声道:
“没摔着。”
听她这般说,陈酿遂放下心来。
只是,七娘这一抬头,才见她脸也花了,粉也褪了,好不狼狈!
平日里的神气早去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腹的委屈,满腹的可怜兮兮。
陈酿凝视着她,不提防间,竟噗嗤笑了出来。
自二人相识以来,陈酿多是端着长辈架子,便是笑,也是宠溺纵容。
眼下这般,似乎,还不曾有过。
他一面笑着,一面便要去扶七娘起身。谁知,七娘见他笑话自己,骄矜的脾气又直直上来。
她撅着嘴,忽将陈酿猛地一扯。他脚下不稳,一个晃荡,便也跌坐在地。
“哼!”七娘侧头道,“酿哥哥,叫你笑话我!”
陈酿一愣,转而又摇了摇头。他也不急着起身,颇有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模样。
他将手肘搭在膝上,转头看七娘,却不避忌着笑。
只听他道:
“叫你来取蛋,怎的与鸡打起架来?”
七娘有些讪讪,依旧噘着嘴,只道:
“它们拦着不叫我进去,也不是我要打架的!分明,是它们欺负我!”
陈酿自是忍俊不禁,她还真与芦花鸡较起真来?
七娘又朝鸡圈瞪了一眼,忽转眼看向陈酿,嘴角渐渐泛起笑。
她将握拳的双手摊开,举至陈酿眼前,得意道:
“不辱师命!”
只见她手中捧着两个鸡蛋,虽不多,却是她拼着命护下来的!
陈酿见之一惊,心中难免为之所动。她被芦花鸡吓得这般,不想,竟还能将鸡蛋毫发无损地带回!
他接过鸡蛋,又将她扶起,仔细拍了拍她髻上尘土,只道:
“快去师婆婆那里,请她与你梳洗一番。做饭的事别管了,我替你做了便是。”
七娘却摇摇头:
“师婆婆是罚蓼蓼!酿哥哥从旁帮忙,已很好了,断不能如此的!”
况且……
七娘抬眼看了看陈酿,又红着脸低下头去。
况且,她想与他一起洗手作羹汤呢!
陈酿拿她没办法,只得由她,道:
“要做也好。不过,先去师婆婆那处梳洗,换身干净衣物,晓得么?”
七娘仰头一笑,点点头,便朝朱婆婆屋中去,一面回头道:
“酿哥哥要等我啊!”
陈酿面上虽应下,回到厨房,却兀自下厨。七娘取个鸡蛋也能闹出这般动静,哪里还敢让她进厨房?
二来,厨房油烟甚重,洗洗菜也便罢了,真添柴下锅的事,只怕熏得七娘难受!她本受罚至此,还是叫她少吃着苦的好。
七娘已换了身朱婆婆年轻时的细棉旧衣,发髻重新梳了,只拿木簪松松挽就。这等洗尽铅华,原也是另一番fēng_liú。
一时闻着饭香,她忙扶了朱婆婆出来。桌上早已菜羹齐全,碗筷俱在。陈酿正端着一盘青椒炒蛋自厨房而来。
七娘霎时有些不快:
“酿哥哥却不等我!”
朱婆婆看向七娘,打趣道:
“取个鸡蛋也不会,你做的菜,我哪敢吃?”
七娘只吐了吐舌头,朱婆婆所言,倒也是事实。
陈酿方向七娘使个眼色,笑道:
“蓼蓼快扶师婆婆坐!”
七娘忙会意,讨好道:
“师婆婆快请,酿哥哥做的菜最好了!”
朱婆婆狐疑地看七娘一眼,又看看桌上饭食,怎觉着七娘的话,没什么说服力呢?
二人伺候着朱婆婆入座,陈酿方笑道:
“师母莫听蓼蓼胡言。这是学生头一回下厨,还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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