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瞥五郎一眼,道:
“五哥别急,是否重病,也不过是咱们胡乱猜的。说不定,是菱儿心好,小病也照料着?”
五郎立在那处,一动不动。
眼下,也只得这样想了。
其实,就算鲁国公府有心苛待,又与五郎什么相干呢?
他忽忆起从前种种。那样的过往,如梦似幻,太美,太美了!
直到在坠花楼前,他被生生赶出,才恍然大悟,总明白了何为薄情。
可如今,怎么又作一番痴态呢?
五郎深吸一口气:
“罢了!我这几日,也是太闲,竟没来由地想她的事。苛待也好,大病也罢,总是她自己选的,与人无尤!”
他顿了顿,又叹道:
“左右,我与她,是不应有甚关联了。”
七娘却依旧不曾放下心来。
五哥的转变,也太快了些。从小到大,他嘴上越是不在意,心里的郁结,便埋地越深。
“五哥,”七娘道,“你别这样。”
她又垂下头,似乎做了个艰难的决定,道:
“大不了,我再替你去问一回?”
五郎摇摇头:
“算了。你说得对,是她先负我,我又何必不识抬举?”
七娘看向五郎,见他神色如常,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五哥能如此想,确是再好不过了。”她道,“负心之人,何必再以真心相待?五嫂蕙质兰心,待五哥极好,举案齐眉,岂不比成日悬心的好?”
只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五郎点点头,不置可否。
且说他回到房中,待何斓还如从前一般亲热,功课也更上心些,却再不提卞大娘子。
何斓自是高兴,只当是七娘的功劳。
平日里见着,总忍不住道谢。只说,到底是一处长大的,还是七妹妹有办法。
七娘只讪讪笑笑。
时至夜里,鲁国公府早早掌起了灯。
谢菱拥着灯火,也不做刺绣女工,却是认真看起账本来。
从前在闺中时,她常跟着陈姨娘出入,现下倒派上了用场。
前日吕氏生病,谢菱帮着理了几天事。虽未弄出什么大成就,到底是井井有条,很是周全。
鲁国公夫人见了,颇为赞赏。只说比吕氏与秦氏都强。这才又让她接着管家。
其实,这本是谢菱意料之中,早晚的事。
吕氏温吞优柔,秦氏外强中干,连老爷们养外室亦管不住,又如何管这偌大的鲁国公府?
夜里看账费眼,钏儿又多掌了几盏灯来。
她见谢菱辛苦,只劝道:
“娘子且歇一歇吧!自午后起,便看到此时。婆子媳妇们来回话,还是用饭时听的。这般熬下去,怎么了得!”
谢菱笑了笑,道:
“这都是从前的旧账。我初来乍到,可不是要紧快看了!你当那些婆子媳妇,都是好相与的?她们看我年轻,惯了的轻狂。若非我记着旧账,还不知被她们如何欺负呢!”
钏儿嗔道:
“留得青山在,也总不能熬坏身子啊!”
谢菱抬头看看滴漏,原来已三更了。
她舒了舒臂膀,合上账本,只道:
“对了,西厢房那头,今日无人往来吧?”
钏儿点点头:
“自然了,娘子吩咐过的。娘子忙了一整日,我还不及回你呢!午后我去谢府,按着娘子所言,与阿珠说了。”
“已说了么?”谢菱蹙蹙眉,“怎么五哥那头,丝毫不见动静?他应是去质问廷兰的啊!”
“莫不是他们觉出端倪,知西厢房那位没病,不过咱们谎称诓骗?”钏儿不解。
“不会。”谢菱摇头,“西厢那头严防死守,怎会有消息出去?”
她盼着五郎去寻赵廷兰,本想一箭双雕的。
一来,此事闹起来,恰正了卞大娘子不贞之名。
向来男子最恨不贞之人。或是按族规办了,或是直接撵出汴京去,总之,再不能勾引赵廷兰也就是了。
二来,五郎从前看她不起。
他与旁人之妾纠缠不清,这足够让五郎抬不起头,甚至祸及仕途。
这么些年,五郎总是高高在上。这等被人轻视唾弃的滋味,他也该好生尝尝了!
谁知,万事俱备,鱼却不上钩!
“娘子,”钏儿唤,“是否要再去提醒一番?”
谢菱摆摆手:
“太刻意了!被人察觉,更不好收拾。”
钏儿有些讪讪:
“五郎君那性子,冲动任性的楞头青!怎么这回,反是忍住了?”
谢菱将账本累在一处,笑了笑,道:
“定是我那七姐姐。”
“七娘子?”钏儿瞪大了眼。
谢菱只道:
“你别看她平日娇纵任性,可于这些道理上,她也不是傻的!她明白,这样的事,不能闹大。”
一旦闹大,三人成虎,不知编排些什么?
从前郑明珍一事,七娘不就吃了闹大的亏么?谁管真相如何呢?
要说那回,七娘是真无辜,才能救回来。
可此番,五郎却不算冤枉。如此,便更不能闹大了!
谢菱只感慨道:
“吃一堑,长一智。如今,连七姐姐也学聪明了,果真有趣!”
钏儿看着她,一脸无奈。
一箭双雕的如意算盘,果不是那么好打的。她还道“有趣”?此番一败涂地,那里有趣来?
“娘子,”钏儿道,“如今该怎么办?”
谢菱但笑不语。
自己从前受的欺压,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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