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谢蕖还怀有身孕。她一受惊,王家上下自然跟着担惊受怕。
御医只整夜整夜地伺候,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王绍言亦寸步不离地陪着。他已连着两日告假,不曾上朝去。好在户部有二郎谢汾顶着,倒也无碍。
谢蕖时时畏惧着王環再生事,直至她离开汴京,这颗悬着的心,才略微放下。
只是,对于王家人的处置,她到底有些不满。
这日送走王環,她只向王绍言抱怨:
“真是便宜了她!那等蛇蝎心肠,竟还能安然离开?”
王绍言叹了口气,只道:
“倒不能算是安然,已然赶到庄子上了。”
“哼!”谢蕖一脸不满,“赶至庄上又如何?若她奸计得逞,我那可怜的妹妹,只怕连性命亦是不保。”
她言语记得,差些哭出来,又道:
“可怜七娘白白受冤,还不得诉苦去!”
王绍言扶着她的肩,一味地安抚:
“王家养了她十几年,到底有些情分在。况且,如今你已有身孕,总是见不得血光的。”
“从前我竟不知,她是这般的歹毒!”谢蕖有些义愤填膺,“西蜀之事,吓得我好几日不得安睡。便是再大的仇,何至于害人家子嗣?”
王绍言亦无奈摇头。
西蜀之事,王家人谁不知?
自谢蕖有孕,他便时时防范着王環。如今她离京入蜀而去,总算不必日日提心吊胆。
可若真要了王環的命,王家人也必是不依的。
这么些年,虽说她顽劣了些,可家中谁不将她当做亲小妹一般疼爱?
若真无丝毫亲情,想必,家中也不会同蔡家周旋这许久。
“罢了!”只闻得王绍言道,“此事日后莫再提了。”
“莫要再提?”谢蕖直起身子望着他。
她又道:
“敢情险些含冤的不是你妹妹!”
王绍言不知如何劝说,只无奈道:
“你妹妹亦是我妹妹,哪有不护着的?可環娘,亦是我妹妹啊!况且,如今她已受尽惩罚,想来也知错了。”
“她是自作孽!”谢蕖一声冷笑,“将心比心,西蜀那位有孕的妇人,何其无辜啊!”
“好了好了!”王绍言又一番安抚,“事情已然如此,你再生气,也无济于事。御医说了,你这胎虽稳,却依旧要好生将养着啊!”
谢蕖还欲与他争辩,却见王大夫人正来。
她身着枣色泥金大袄,下系鸦青锦丝秋裙,发髻梳得端然,恰一派大家夫人之态。
身后几个丫头或是捧着补品,或是捧着药材,皆笑吟吟地随王大夫人而来。
王绍言忙扶着谢蕖起身行礼。
却见王大夫人连声阻止:
“坐坐坐!”
她亦去扶着谢蕖:
“你又行什么礼来?可别累着,快些坐下!”
谢蕖点头道谢,只随王大夫人坐下。
王大夫人见她面色不佳,一副抑抑恹恹之姿,颇有些担心。
她审视一番,遂朝王绍言道:
“可是你欺负蕖娘了?”
“我岂能欺负她来?”绍言摆手,又无奈道,“方才说起環娘之事,她还心有余悸。”
王大夫人有些心疼地看了看她,原来是这个缘故。
她因劝道:
“再大的事,也都过了。你只放心,母亲在一日,便护着你一日。任谁也莫想加害!”
谢蕖摇了摇头:
“我知母亲疼我。可她险些冤死我妹妹,我到底有些放心不下。”
王大夫人遂道:
“她如今连汴京城亦入不得,你又怕什么来?”
“却不是这个道理。”谢蕖道,“心狠之人,总该为自己的过失付出代价。可这个代价,却太轻了些。”
王大夫人看了看她。原是见她妹妹受委屈,嫌罚得轻了!
王大夫人遂好言道:
“七娘着实委屈。可她是你妹妹,環娘亦是你妹妹啊!”
“王環才不是我妹妹呢!”谢蕖脱口而出。
屋中霎时一片沉默。
谢蕖见此,忙闭了口。
方才怎就不提防地说了出来?
纵使不认王環,也总要王家人开口,再怎么,也不是她一个媳妇该言语之事。
此话既出,在谢蕖心里,她到底算王家人,还是谢家人呢?
王大夫人只尴尬地笑了笑。
谢蕖看了看王绍言,忙解释道:
“母亲,我……失言了。我想着,她已从族谱上除名,故而……”
“蕖娘!”王绍言低声打断。
这种时候,只能是越抹越黑。
“没事。”王大夫人笑道,“你们年纪小,谁还没个口无遮拦之时?可别往心里去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说罢,王大夫人忙唤了丫头上前。
她又道:
“这皆是贵妃娘子前日赏下的。母亲想着,你近来受了惊吓,是该好生补上一补。”
谢蕖怯怯地看着她,声音有些发颤:
“多谢母亲记挂,多谢贵妃恩典。”
王大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方才的事,似乎真不曾往心里去。
她又问了一回谢蕖近日的饮食、睡眠、胎象,知如寻常,便也放心去了。
待她去后,谢蕖只挑眼望着王绍言。
“你呀!”他摇了摇头,依旧满心怜爱。
“你说,母亲可是生气了?”谢蕖蹙眉道。
王绍言笑了笑:
“若真生气,还能给你这许多的好东西?”
二人望着王大夫人适才送来的药材,莫不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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