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赵廷兰没有食言。
汴京郊外的小酒肆凉嗖嗖的,只一方草棚,既无暖炉,亦无暖帐。
陈酿烫了一壶酒,他有些好奇,赵廷兰为何会挑在此处。一个金玉堆里泡大的纨绔,竟忍得这里的粗陋。
“别烫了!”赵廷兰有些等不及,自斟了一盏,一饮而尽。
陈酿低头笑笑。这鲁国公的孙儿,哪有半分贵族的模样?许是惯与胡人做生意的缘故,学得一身胡人习气。
“我就是个粗人!”赵廷兰嘿嘿笑道,“陈先生,你看这是何物?”
赵廷兰只拿出一摞花笺,洒金嫣红,不正是吴生冤枉七娘时用的那种么!
“这个花笺……”陈酿沉吟。
“这是郑小娘子的!”赵廷兰一副说书模样,“看着是寻常的涛笺,实则是郑府独有胭脂笺。”
胭脂笺?陈酿对此闻所未闻,取过一张仔细瞧来,却看不出端倪。都是小娘子们的玩物,他哪里知道?
赵廷兰倒是得意:
“先生是正经小郎君,不认得这个不奇怪。我却是爱沉在温柔乡的。”
陈酿瞥他一眼,指着胭脂笺:
“还请指教。”
“这是郑府的丫鬟赠予在下。”赵廷兰笑道,“据说,此笺是已故的老仆射夫人所制,因制笺极费功夫,如今只有郑小娘子用。”
“可瞧上去,并无稀奇。”陈酿道。
“那是你不懂!此笺遇水便会化作水胭脂,可以匀面,故而名曰胭脂笺。”
赵廷兰说罢,只化了一张在酒里,果然成了水胭脂!
这些女儿之物,竟有许多学问。陈酿忽觉自己有些孤陋寡闻了。
他含笑地看着那胭脂笺,即是郑府独有之物,自然与七娘无关了。
“知道为何吴生会有这东西么?”赵廷兰压低声音笑道。
“郑小娘子?”陈酿轩眉。
“聪明!”赵廷兰猛拍了两下陈酿的肩。
陈酿正欲斟酒,差些撒出来。
他瞪了赵廷兰一眼:
“那吴生就不能如你一般,惹上个小丫鬟?”
陈酿只觉证据还不够有力,那二人仍有可辩白之处。
赵廷兰撇着嘴摇头:
“你想,什么人会想到编排你与谢七娘子?若说王三郎与她,似乎更令人信服。”
“我孑然一身,可王家不是随意开罪的。”陈酿笑道。
“已然得罪一个谢家,多个王家又如何?”赵廷兰道,“况且,只是谢七娘子传东西,还没到人家手上呢!”
陈酿点点头,关心则乱,倒没想到这个。不料赵廷兰洞察世事,自有一番见地。
能想到栽赃他与七娘的人,心中必定也是这般心思。颇有些贼喊捉贼的意味。
“此是物证,人证呢?”陈酿道。
“郑家那小丫鬟同我说,自那日郑小娘子回府,便关了个丫鬟。也没缘故,也没交代的,你说会是谁?”
“那个侍女。”陈酿脱口而出。
那个张罗赌局,骗走七娘珠钗,而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侍女。
“陈先生,如何?没哄你吧?”赵廷兰又恢复了那副无赖嘴脸。
陈酿上下打量他一眼,笑道:
“你这个人,虽言行无方,分明通透得很。不是君子,亦非小人,此番多谢了。”
“不谢不谢!”赵廷兰忙摆手,“都是买卖嘛!”
这个赵廷兰,此时也不忘了自己的好处。
陈酿遂起身道:
“放心,日后必当相报。告辞!”
他作罢一揖,遍兀自去了。大雪茫茫,他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野中。
见陈酿离去,赵廷兰心下只道:这陈先生果是位坦荡君子!
此事在汴京城中,传得不知有多难听。他竟似充耳不闻,不急不怒,只按部就班地替七娘申冤。
此人迟早成就一番事业,这个买卖不亏!赵廷兰独自饮着剩下的酒,酒是糟蹋不得的。自然,做成好生意,也该庆祝庆祝。
陈酿方回谢府,这才知七娘已被禁足两日!朱夫人与二郎果然还是用他们的行为,印证了陈酿的猜测。他们不信七娘!
陈酿有些莫名的愤怒,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家呢?
他徘徊在七娘门外,既见不得她,今日之事,只得托人相传。
五郎冲动,是不能同他讲这个的。正许道萍从七娘这里出来,这两日,她时时陪着七娘,也算是尽心了。
她身着青绫袄子,罩件玉色斗篷,小巧铜炉捧在掌心,风雪之中显得更是瘦弱。
“许娘子。”陈酿忽唤住她。
许道萍闻声回头,有些惊诧。
她回一万福:
“陈先生。”
“七娘子她,如何了?”陈酿问。
“得知大夫人不信她,有些委屈。”许道萍叹道。
她似乎也觉得,大夫人的行事有些不近人情。
“有件事,可否劳烦许娘子?”
许道萍抬起眼看着他,半晌,遂道:
“先生请讲。”
陈酿方将赵廷兰查到之事同她说了,请她代传,好让七娘放心。
许道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也想着是如此,只是苦无证据。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先生……与七妹妹的清白,可分明了。”
许道萍又道:
“我此时去大夫人处问个安,回来便同七妹妹讲。只是,胭脂笺易识破,可那侍女身处郑家内院,如何叫她开口呢?”
“免不得再麻烦赵小郎君一回。”陈酿笑道。
许道萍心领神会地一笑。是了,那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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