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希特思考了一阵，抬头时，眯起眼睛，略带不满，“我怎么觉得你在拖我下水？”
金雀轻笑了一声。
这还是这几个人第一次听到金雀这样微妙的笑声。
好像看不起她似的，但是又有些“服了你了”的意思。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在那样无聊的问题上再浪费时间罢了，按照那种思路，是很容易走入韦尔斯的‘死胡同’里的。”金雀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说得随意。
希特挑眉。
这是哪门子的死胡同？
“你认为，要怎么样才能摆脱天赋理论呢？最基本地说，你真的理解天赋理论是什么么？”
对一样东西产生质疑，至少也要对那样东西本身无比熟悉。
“……基础理论，是基于种族和血缘出发的，每个种族虽然都有使用魔法的能力，但是因为天赋的关系，各有高低，不可转移。”希特眯着眼睛，抿嘴，“如果要摆脱的话，自然要从种族和血缘入手……但是……”
她不太想说下去了——其实是说不下去。
这在希特看来是不怎么可能的。
种族和天赋要怎么改？这东西是天生的啊！
但是又担心被金雀看轻了，于是什么也没说。
“唔，这个角度不太可能，因为那东西是天生的。”金雀道。
“……”你妹的，早知道她就这么说了……
“所以，研究的重点在于，怎么获得超越天赋限定的力量的办法——吸收脉几乎是标准答案。”金雀道，“这方面不会有什么成果了。”
“不过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看得起这个的样子？”希特抽了抽嘴角。
“当然，因为如果找不到比自己强的对象，使用吸收脉就没什么意思了，但是既然比自己强的话，用吸收脉的可能性并不高。”金雀说得理所当然，“所以，没什么意思。”
听起来实在是非常厉害了。
“按照你这么说的话——韦尔斯因为从目标上的改进而成为了‘奇迹’，海斯特则是因为工具上的改进……”普利莫这时说道，“那么西丽丝呢？”
“……”金雀沉默了，“为什么你会觉得，奇迹产生的原因是改变基础理论。”
“猜的。”
“……”金雀有些无语，咳嗽了一声，“当然是比那两者更有创造性的东西。”
轮到修尔轻笑了一声——
他知道金雀有自夸的嫌疑，然而……
不管怎么样，他都会觉得这是事实。
【②】
“特蕾莎怎么突然想到要和希特说这些？”离开实验室时，修尔牵着金雀，回过头问她。
……好像现在已经很自觉地会拉着手走了。
虽然高度差有些……
啊算了这不是重点。
金雀抬头，想了想，道：“想尝试一下罢了——那些东西真的能不能再被研究出些什么。”
修尔挑眉。
“我无法自己完成一切，而且，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种动力。”金雀轻声道。
修尔猛地停下脚步，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担忧。
动力——
当她不想再从事研究，选择止步，或者感到累的时候——
“修尔，我从来不是作为一个正常人的理想活下来的。”金雀莫名地开口，看着他，“我只是想要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这样的我，从来都不在意什么是生活，哪怕你们认为它纵然苦涩，却也充满美好，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不计后果，因此在除了目的之外的事情都不在意。
也会在成功之后，“死去”。
修尔蹙眉。
“西丽丝的奇迹，来源于她自己。”金雀道，“没有对死的不畏是不会做到这一步的。”
“特蕾莎……”
“我能够做的研究都结束了啊，其实也没有什么我能做的东西。”金雀情不自禁地苦笑。
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情呢。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修尔，“反正我在达成目的之后就该寿终正寝啦，这么跟着我也没有什么意思，快点离开我吧”吗。
她早知道会这样。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心中有种从未有过的痛。
一阵一阵的。
明明……
“特蕾莎——会抛弃我吗？”修尔突然道。
她一怔，下意识摇头：“怎么会——”
突然顿住。
修尔看起来很认真——是在非常清醒，而不是冲动之下问出这样的问题。
如果金雀只有一个能够维生的目的，那么这个目的里有没有他？
他很在意这一点，但是也很清楚——这很有可能是没有的。
“我……”
“我希望特蕾莎能够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修尔打断她，似乎突然“明白”，“所以……我会帮你的，会一直陪着你的。”
……
感觉很矛盾。
明明知道她可能不会因为他而改变目的，也知道她的存在，很有可能不会因为他而停留。
那为什么……
“真是……没有办法啊。”修尔缓缓蹲下来，轻声道，“最后，果然无法……算了。”
咚。
金雀忽然感觉有一道刺痛从胸口蔓延——好像是从……心脏的部分？
好奇怪的疼痛感。
明明少年是带着微笑的脸，然而却感觉到……无比的悲伤。
她好像还是无法理解这些情绪？
以前的自己，还是知道所谓情感的东西，因为……
但是那之后就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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