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建二年的元月,邺城的天气却暖和得出奇,丝毫没有冬日的寒冷,艳阳高照,热得人几乎要着夏衣,虽然免了寒霜之苦,但是却难免会忧思来年的庄稼。朝堂之中为这次古怪的天气吵得不可开交,常言道瑞雪兆丰年,今年不下雪不说,完全是冬夏颠倒嘛,天有四季,这绝对不正常,朝臣中有吵着让陛下祭天的、考察民情的、写罪己书的,吵得高演的脑仁疼。
他坐在皇座上看着下面如乡野村夫一样破口大骂的大臣,拼命压制心中的焦躁。玉璋已经怀胎十月,可是丝毫没有生产的迹象,那肚子大得他看得都心惊胆战的,这些日子,整个太医院几乎都被他安置在了梧桐殿,就是怕玉璋突然要生产,此刻,他没有丁点的心情听他们再次争吵,吵闹了半天的光景,到现在也没有丝毫的结果,他一扬手,众人俱是停了下来。
“今日就到此吧,这件事情你们拿出一个具体的章程再上报给朕。”腿脚几乎都要坐麻了,高演说完话就站起身直接离开了,留下了面面相觑的大臣们。
一出了大殿,高演就火急火燎地往梧桐殿走去,都来不及等步辇,公公们抬着步辇跟在后面赶。
刚到梧桐殿的门口他就呆住了,梧桐殿里混乱一片,宫女们进进出出,看见他跪地不起,缕衣的头发已经散落,脸上犹带泪痕,看见高演犹如看到救星,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陛下,皇后,皇后有些,有些不好。”
缕衣的话带着哭腔,高演觉得刹那间自己的血液就像凝固了一样,他想飞奔往前,可是浑身僵硬,根本迈不开腿,血气上涌,他的眼睛无神地四处张望,想开口说话,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口。
缕衣没有见过这样的高演,忐忑惊呼:“陛下!”
高演的脸变成了猪肝色,整个人喘着粗气,他站在原地,伸出手指往前指了指。
周围的人全部慌了,完全不知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快!”扑,一个字说出口,高演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伺候的宫人吓得几乎灵魂脱鞘,惊呼地拥了上去:“陛下,陛下!”
“太医!”
“来人,来人。”
梧桐殿乱成了一锅粥,索性有太医院的人在,赶快有太医过来给高演扎了几针才止住了他吐血。
高演脸色苍白,还有挣扎着站起来:“皇后怎么样了?”
那太医沉默地摇了摇头。
高演摇摇晃晃地就要往外面走,太医在后面劝阻:“陛下,产房不吉利,千万不要去。”
高演恍若未闻,继续往产房去。
高演一出门,整个院子都跪满了人,痛哭流涕:“陛下,不能去。”
缕衣也在一旁抹着眼泪,产房里现在有产婆,已经生了大半日了,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让她的心都变凉了。太医们也进去查看过,也喂了药,施了针,可是皇后却仍旧昏迷不醒,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她当然希望皇帝能够进产房,可是这么多人都阻拦,她人微言轻,只能在一边流泪。
高演气虚,完全无视那些跪在地上的人,他的眼睛里只有那一间紧闭的产房,那是几个月前玉璋就安排好的,她做事一向有章程。自从他搬到了梧桐殿,两个人才有了更多的接触,生命中的另一半才慢慢地丰满起来。十年前的那一眼就注定了难相忘,如今心想事成却当头棒喝,他恍恍惚惚地往前,推开了那扇门,连声音都小心翼翼:“玉璋!”
屋里的产婆见他进来了,吓得手一抖,纷纷跪在地上:“陛下。”
“皇后,皇后怎么了?”
“皇后睡过去了。”其实这些产婆也是一脸错愕,自从皇后发作之后安排到产房,皇后躺在床上竟然就睡着了,任凭她们怎么喊都没有,太医进来施针喂药都没有任何起色,她们如今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
高演直接绕过她们,走向玉璋。躺在床上的玉璋面容安详,他的心突然扑通扑通直跳,上前捏住她的手:“玉璋,你醒一醒,我知道你太累了,但是千万不要睡,快,快醒来!”
可是玉璋睡在床上却无动于衷,整个产房陷入了死寂。
夜色渐浓,可是众人却没有丁点的办法,高演震怒,太医院的所有太医跪地求饶,最多,玉璋只能撑过这个夜晚。梧桐殿里灯火通明,高演却陷入了黑暗的深渊。
药石罔顾,高演披头散发地立在灯火之下,突然大喝一声:“缕衣何在?”
缕衣忙应答:“奴婢在此。”
“皇后的药盒呢?”
缕衣当然知道高演的意思,卜算子留下的药盒可以救人命,出事之初,她就把药拿出来给太医了,太医也把药喂下去了,可是却丝毫没有任何起色,她双眼含泪:“太医已经把药喂下去了,但是皇后还是没有醒。”
一口气上不来,高演几乎昏厥,连卜算子的药都没有用,那是不是真的就束手无策了。
“陛下,宫门外有自称卜算子的人求见。”一个小黄门急匆匆地跑过来,卜算子的大名天下何人不知,如今如神仙降临,他如何能不激动。
高演的脑袋都转不动了,听到小黄门的禀告,反应有些迟钝:“你,你说什么?”
“卜算子求见!”
“请,快请!”听清楚之后,高演忙不迭地说!
听到卜算子来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皇后娘娘有救了!
当一国之君高演看到那位犹如神灵降世的神医一步一步走向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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