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黑了,灵堂里的灯火影影绰绰,抖动的烛火之下,木筱看着一直打瞌睡的玉璋,叹了一口气。不外乎老太太这么心疼她,才六岁的孩子非要坚持守夜,再想想其他躲懒的人,她真是替他们感觉到惭愧。
木筱把玉璋揽过来,让她的脑袋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纸钱烧得热烈,倒也暖和了不少。已经子时了,过不了多久,老太太就要上山入葬了,入土为安,但是整个木府却七零八落。玲珑去世了,木府分家了,家里的人越来越少,年纪越大,经历的分别也就越多。自从炳辉回家了,她更加珍惜眼前的平静。
不知不觉,外面就传来了三更鼓的声音,玉璋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声音糯糯的:“二姐,我怎么睡着了?”
木筱替她理了理头发:“没事,母亲他们还没有来。”
玉璋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打了一个寒颤:“好冷啊。”
木筱拉她到自己的怀里:“来,暖和一下。”
两个人刚说了一会话,大夫人就带着众人过来了,她的眼底青黑一片,显然也没有睡好,声音有些沙哑:“玉璋和木筱回去休息,就不用上山了,呆会估计会有雨。”
“不行。”玉璋和木筱异口同声。
木筱看了玉璋一眼,然后对大夫人说:“母亲,就让我送祖母最后一程吧。”
“母亲,往后我去了建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祖母了,我也想送祖母。”玉璋眼神澄净明亮。
大夫人心口一堵,就有些难受:“我是看你们守了一夜,既然你们有这个孝心就一起上山吧,你们多穿点衣服。”
“是。”
二房的人今日倒是准时来了,灵车准备妥当的时候,院子里站满了人,白幡飘动,挽联层层叠叠,整个世界似乎变成了白色,满地的白纸都在诉说哀伤。
“出殡!”一声大喊,众人痛哭流涕。
木源水抱着老太太的灵牌走在最前面,他一向勤奋,但是资质平平,老太太在的时候没有光耀门楣,对他来说始终是一种遗憾。他的后面依次是大房的人、二房的人、三房的人,洋洋洒洒的人群。时辰还早,路边有鲜有围观的人群,面容麻木,广州城最近不知道经历多少的葬礼,家家户户都有人去世,倒让大家觉得稀松平常了。
灵车围着广州城转了一圈之后就往城外而去,出了城门,却看见景泰大师带着十几个僧人站在城门外,看见他们之后,景泰大师双手合十:“贫僧特来送老太太一程。”
景泰大师的出现对于木府所有人来说是一件与有荣焉的事情,大夫人赶快上前致谢:“谢谢大师,谢谢您。”
景泰大师双手合十回礼,看了一眼人群中的玉璋,然后带着众位僧人走在前面,十几个僧人嘴里念念有词: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
阿弥唎哆悉耽婆毗
阿弥唎哆毗迦兰帝
阿弥唎哆毗迦兰多
伽弥腻伽伽那
枳多迦唎娑婆诃”
佛音入耳,众人的心平静不少,默默上山。果然,天飘起了小雨。幸好大夫人已经有所准备,给大家穿了蓑衣,倒也不碍事。路已经湿了,一踩一个脚印,但是谁都没有抱怨,一步一步往上。半山腰是木府的祖坟,老太爷去死的时候已经辟好了老太太的墓坑。
风雨交加之中,木府众人砥砺前行,玉璋看着道路两边草木繁盛,这条路是也是通往尼姑庵的路,老太太一直想去庵里看一看,但自从那次遇袭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广州城,以后也再也没有机会了。沿路的绿植有了雨水的滋润更加艳丽,木府的众人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在泥泞地里,大家两目呆滞。
终于到了半山腰,看着那个空空的墓坑,众人又开始哭了起来,脸上一片湿润,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玉璋看着老太太的棺椁缓缓地被放进墓坑里,悲伤油然而生,人死了,就真的斩断了前尘往事。
各种纸做的奴仆、马匹、金银财宝在墓前被燃烧,那火烧得浓烈,似乎要和这雨一较高下,木府众人的哭声更是响彻云霄,悲伤直达天庭。老太太终于入土为安了,众人陆陆续续地下了山。
玉璋走在最后面,景泰大师陪在她的身侧:“您无须难过,缘起缘灭都有因果。”
玉璋点头:“我知道。”
景泰大师见她面容平静,不禁颔首:“这都是您尘世的劫难,过了就好了。”
玉璋没有说话,盯着脚下的路,白色的鞋子上已经满是稀泥,她却恍若未觉,一步一个脚印,走得坚定,良久才开口:“尘世这么苦?”
“是,苦海无边。”
景泰大师一直把玉璋送到城门口才带着众僧回了景泰寺。大夫人站在城门口等玉璋:“玉璋,大师回去了?”
“嗯,回去了。”
大夫人牵起玉璋的手:“大师跟你说什么了?”
“说苦海无边。”
大夫人怜惜地摸了摸玉璋的头发:“好了,回去吧,好好睡一觉。”
“嗯。”
众人疲惫不堪,好不容易回了木府,洗漱一番都准备入睡的,但是木长正却像发疯一样要看老太太的遗嘱,要了却这桩事情。大夫人只能强忍着疲惫坐在大厅之中和木长正掰扯。
“大嫂,母亲已经下葬了,趁着五叔公在,现在可以把母亲的遗嘱拿出来给我们看了吧。”木长正最近也是焦头烂额,二房的几个孩子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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