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韦老夫人听说了米家接连的案子,拧起了眉:“那你回去看看吧。若是家里需要帮忙,你尽管留下。”
米氏含泪答应了,伸手招呼沈沁,打算带着她一起回娘家,却被韦老夫人喝住:“胡闹!米家现在必定是一片忙乱,你带了姐儿去,谁照看她?”
冷冷地吩咐:“寿眉去给三夫人拿几支老参,家里长辈们着急上火的,怕不是要预备着些。沁姐儿就跟着我在桐香苑,哪儿都不许去。”
米氏羞愧交加。偏又是自己想的不周到,也没别的话说,红着脸忙忙地去了。
她前脚走,后脚北渚急命人去内宅:“快去请小姐和大爷出来!”
两个人到了外书房,却见北渚一脸激动,紧紧地关了房门:“三爷来信儿了!”
沈濯几乎跳了起来:“他没事?!”
沈信言轻轻咳了一声。
沈濯乖乖地坐了回去,然而看着北渚先生的两只杏眼眨呀眨的,都是期待。
“三爷那边,很顺利,非常顺利……”北渚笑了一声,忙接着说下去。
……
……
时间倒回十天前。
简陋却坚固的隘口火光冲天。
被堆上去的带着冬雪的木柴拉拉杂杂哔哔剥剥,红红的火光之上,还有黑黑的烟气。
“三爷。”老董推了推头上刚从一个西番队正头上拉下来的貂皮大帽子,看向身边站着的少年。
少年就似在这一夜之间又长大了十岁,脸上之前还时不时流露的略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涩然消失无踪。铁与火的洗练,血和泪的冲击,亲手杀死的昔日同袍和陌生敌兵,刺激得少年在这样一个阶段性尘埃落定的时刻,略作怔忡。
护卫首领的这一声唤,将少年叫回了神。
“收拾干净了?”少年转了一下眼珠儿,重又成了那个日渐沉稳、心机也越发深沉的奔袭领袖。
“是。”老董警觉地扫了一眼身后四周,低声道:“干粮尽数带了,粮草兵器一把火烧尽。该换的保暖的衣裳鞋子大家也都各自换了好的。”
说着,老董递过来一顶轻便漂亮的白虎皮裹头帽子。
帽子上头什么西番式的显眼标志都没有,看上去跟大秦的西北冬天富家公子哥儿戴的帽子没什么两样。
秦煐看了看帽子,笑了笑,接过来合在头上:“有心了。”忽然低头看脚:“有好靴子么?我这个,踩了太多血水,腥臭得很。”
两个人同时低头,看向各自的脚底。
地上曾经白皑皑的雪早就被踏成了泥水,混合着不知道多少血液,如今一地的泥泞黑红。
大秦军方的制式皮靴微微地陷在里头,俱都湿到了脚面。
“有。”老董顿了一顿,声音中不受控制地带了一丝心疼,“三爷,若不然,以后这样的事,您别动手了,有属下们来也就够了……”
秦煐往回走找靴子的脚步慢了慢,失声笑了出来:“老董,在你眼里,你家三爷是那种矫情的公子哥儿么?打仗不杀人?征战不蹚血?守卫大秦江山,光靠唇枪舌剑,没带血的军刀在后头戳着,可能吗?
“三爷既然说了要突袭西番,打着的既然是给自己报仇雪冤的名义,那就把那些假惺惺的良善仁爱都收起来。该怎么杀人,就怎么杀人!”
一场大战下来,主将手上不沾血?这是开的哪国的玩笑?!
秦煐摇了摇头,笑着去换了洁净、干燥、暖和的皮靴子,飞身上马,一双星眸闪着凶狠的慑人光芒,低喝一声:“走!杀进逻些城!”
仅剩的一千七百名骑兵悍将,一声呼啸,大地震动!
隘口的火光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报到了逻些城守将跟前。守将吓了一大跳,即刻命人:“立即去隘口打探!”自己则连滚带爬地去敲皇宫的门。
好容易进了寝宫,奴婢们却又怯怯地告诉他:“大赞普新纳了妃子,昨夜睡得晚……大人必要确定有重大军情,否则奴婢们只怕就没命了……”
守将抓耳挠腮地犹疑半晌,咬牙跺脚:“被砍头我也认了!快去通传!”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大赞普才睡眼惺忪地边发脾气边披着熊皮大氅出来:“什么事!”
守将忙将隘口火光冲天的事情说了,急道:“还请大赞普早做示下,臣该怎么做?”
大赞普有些怀疑:“那离着几十里地呢,你果然看见了?这个时间,外头滴水成冰,即便是有火光,也不太可能是大秦的三皇子打过来了吧?何况……”
何况不是说好了今晚那个三皇子手下的将官要叛了,鼓动兵变么?自己已经发了命令,让一个千人队天亮了再过去打扫战场把大秦军队悄无声息地全部就地埋了……
大赞普停了话头,眼皮忽地一跳。
别是被那个三皇子发现了叛将……
“快!宣大将军入宫!立即召集我最忠诚的勇士们!逻些城可能就要有敌人进犯了!”大赞普吼叫起来!
可是紧跟着他的吼声,宫外一声巨响!
从大赞普到城防守将,脸色同时唰地变白!
这是,这是!
这是大秦的震天雷!
难道他们还带了火炮来不成!?
“隘口,那边隘口,有两门火炮……是悄悄从大秦边军手里买来的……藏在地窖里……”守将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大赞普气急败坏:“你是说,你们还在隘口给大秦的翼王殿下准备了攻城的利器!?”
唰地一声拔出了皇宫侍卫腰间的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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