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这个难道不应该是朕的台词吗?怎么被她给说了?怎么好似还是她在体恤朕,所以主动提出退婚……
等等!
建明帝上下打量着沈濯,心头升起疑惑:“沈净之,你不是不想退婚了么?不是昨天才见过太后……”
建明帝忽然住了口。
那之后她就遇到了有人拿着沈溪的性命算计她,不仅算计她,还算计翼王……
就算是这孩子再怜老,也要在不会心寒的前提下……
沈濯翘了翘嘴角,手臂并不收回:“陛下,如今咱们商议的这个说法,不是正好跟太后她老人家解释?只要太后娘娘不伤心不多想,平安康泰,您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建明帝有些尴尬。
他的确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豫章那边的事情、沈溪的事情、沈氏苏姓的事情,以及这次沈信言一系的若干人忽然间集体罢朝,让建明帝心生警惕。
这一系的力量,是不是太大了?
若果真是苏姓,那被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沈信言一系,不仅不能如他所愿去跟宋相一系打擂台,还极有可能在将来逼着他给苏家平反……
也许这些在皇权面前都是空话。
可若是沈净之嫁给了煐儿……
三郎聪明,仁善,并没有什么强大的母族力量。
若是太子不争气,便把这万里江山都交给他,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坏选择。
可他承继宝座的前提,绝对不能是因为有了一个有本事逼宫的妻族。
沈家,已经在这个边缘了。
当年怕煐儿这孩子无力自保,所以建明帝把沈家强塞给了他。
如今在建明帝明里暗里有意无意的扶植和纵容下,沈家的力量太强大了,建明帝又不想把沈家给他了——
沈家给了翼王,太子和卫王何以自处?
——尤其是,当今的皇帝陛下可还没打算废立储君呢!
建明帝别开了脸,假装没看见沈信言的灼灼目光,也下意识地回避掉沈濯清澈见底的眼神,咳了一声,命绿春:“你还愣着!净之的胳膊老这么伸着不酸吗?还不快接过来!”
绿春彻底地怔住了一瞬,忙生生挤出笑容来,佝偻着背跑过去,双手接了沈濯手里的卷轴。
就在那一刹那,紫宸殿里的四个人,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了交接的两双手上。
沈濯单手握着卷轴,毫无一丝留恋,松开,撤回,直接负到身后,挺身而立。
绿春双手高高举起,胆战心惊,似乎极度不乐意去沾那几十年没听说过的被这样平静收回的赐婚圣旨。
沈信言的目光中有释然,有悲哀,还有一丝复杂的失望。
“沈卿,这道旨意已经颁下,举国皆知。朕与你约好,这只是权宜之计。待西北战事了结,只要煐儿归来,朕立即便与他二人办婚礼!”建明帝慨然许诺。
沈信言刚要做个感激涕零的表情出来,建明帝不紧不慢地又加了一句:“只要你沈家真的白璧无瑕。”
沈濯看了呆住的父亲一眼,笑了起来:“这世上有白璧无瑕的人么?我沈家个个都有毛病。父亲,咱们家谬承天恩这么多年,该知足了。”
说着,过去扶了父亲的手,“轻声”劝道:“您忘了张爷爷怎么说的了?您是情志伤,最怕思虑忧愤,一旦郁结,极麻烦的。如今陛下开恩,父亲还不回去好生保养?您真倒下了,我娘和我怎么办?祖母和太爷爷怎么办?”
绿春的脸色苦了下来。
完了。
净之小姐要翻脸。
这种时候,陛下惹她做什么!?!?
不知道沈大学士最看不得自家女儿受委屈么?
然而沈信言很平静,什么都不多说,只朝着建明帝一拱手:“谢陛下体恤。”
建明帝的脸色陡然间沉了下来:“沈卿,莫非生了怨怼之心?”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自六岁开蒙便深知其意。
“我沈家不宁,臣昨日已上奏,有避位之心。陛下昨日怜惜信任,矢口不允。信言心中已是感佩莫名。昨夜不能寐,思及近年来君臣情谊,亦难割舍。
“现下此刻,臣心甚慰。陛下毕竟千古明君,才能做此烛照万里之选。翼王乃是龙子,赐婚乃是圣意。若臣家果藏污秽,岂不是平白令皇室蒙羞、令天下耻笑?还是查清楚了的好。
“陛下若无其他吩咐,臣携弱女且请告辞,静候豫章罗氏和沈氏苏姓案落定。”
沈信言神情淡淡,言辞敷衍。
可这敷衍的言辞,在建明帝听来,却说不出的刺耳难受。
沈信言已经和沈濯并肩而立,各自将“最后”一个大礼恭恭敬敬地行了下去。
绿春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眉骨乱跳。
这,这可真不能啊陛下!
咱不说沈信言一家子以后到底会怎么着,如今事情还没个眉目,您这儿照死里宠了两三年的心爱臣子,忽然间就不宠了,连个拿得出手的说法都没有,您就不怕天下汹汹么?!
万一下头的人看人下菜碟儿,这本该还沈家的公道只怕也要打叠起来大半——难道就因为您这一个心血来潮,就真的把三殿下已经定好了的岳家毁个彻底不成?!
——三殿下还不知道生死呢?他万一大胜回朝呢?他万一在西北立下军功,得了军队的拥戴呢?他万一对丹陛下头站着的沈净之已经掏心掏肺了呢?
您就不怕被儿子兵谏喽?!
可想得再多,没有皇帝的示意,两省大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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