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排气管道里,我用手捂着嘴疯狂的喘着气,管道里到处都是灰尘,连眼睛都睁不开。刚刚与那个日本特务的殊死搏斗,然后又疯狂的往上爬,我整个身子仿佛陷入了泥潭一样,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现在浑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疼,我的脸肿的十分的难受,牙花子里全是血,被他踹的胳膊也肿了一大圈儿,如同有人拿开水往上浇。更要命的是我的肚子——那日本特务下手太狠毒了,我用手摸了摸,我的肚脐眼好像都被他那刀划开。我从衣服上撕下了一大块布,缠紧腹部,捂着肚子。我的衣服都是湿的,冷汗还是无法阻挡的继续往外流。
身上的剧痛,让我心里也一阵的后怕。如果刚刚的环节哪怕一个地方出了错,我恐怕也不会活着躺在这里。
我侧过身子,这一下又让我浑身疼了好一着阵子。仔细去听下方排气管道的动静儿,悄无声息,那个日本特务应该走远了,我很想躺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儿。但实在是担心,我感觉那个日本人对这里的环境十分的熟悉,谁也不能保证这个水电站里没有梯子之类的攀爬工具,万一被他找到,那我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我咬了咬呀,我忍着剧痛向前爬去......
我爬的异常的缓慢,一步如同万米!当时的我能动弹已经非常不容易,这个烟囱还出奇的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排风管道里爬行,我就如同汪洋里的一叶孤舟,随时有沉入海底的可能。那种滋味就算现在,我都不愿意去回想整个过程。我足足爬了一个小时,才感觉到前方有风吹了进来。
这阵风似乎吹走了我所有的疲劳与疼痛,如同灯塔为我这个孤舟指明方向,我疯狂的向前爬去。我又向前爬了二十米左右,我的手一空,我心里充满了喜悦,终于爬了出来,终于逃出升天!
以前我在地质队,总听说队里的老前辈跟我说这样一个故事,在沙漠里行走的人,大多死在了离水源不远的地方,有的更是往前再跨出几步就能喝到冰凉的水。但是他们却死了,之前我根本不理解,认为是一种笑话,但在我爬出来的那一刻,我彻底体会了那些人为什么会那样。我所有的体力都已经耗尽了,支撑我的那股动力瞬间消失,身上的疲劳与伤痛,让我再也抑制不住我的精神,我昏死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竟然躺在了一张床上,我第一个想法就是“难道我已经死了这里是天堂。但是当我听到周围有人走动和交谈的声音后,我才知道我没有死,感受后背那柔软的床和柔和的灯光,让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与之前的噩梦相比,此时的我太幸福了。
我打量了一下我所处的环境,举目望去头上是军绿色的野战帐篷,我应该在一个军用帐篷里。“难道大部队进来把我救出去了?”
我努力的抬起了头,然后我看到肚子上缠着的绷带,时不时的有一股剧痛从绷带下方传来,疼的我吸了一口凉气。我的左手边有一个立式的铁架子,上面挂着一个吊瓶,一根输液管连接着我的左手静脉上。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我开口问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赵坎和金慧斯在哪?”
那个医生看我醒了,表情有一些意外。但是他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带上了助听器,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拔了拔我的眼皮,又听了听我的心跳。我实在着急赵坎和金慧斯的下落,看着他不紧不慢的动作,我真想把他推到一边。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跟我说,他并不知道我说这两个人是谁?不过大部队这次包括我在内一共找到了六个人。
当我听到下来的22个人就找到了6个,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我用手拽住他的衣领,都快吼了出来,然后我问他,其余5个人里面有没有一个特别瘦的男人和一个女人?
他回想了一下,先是叫我冷静一点,这样会把肚子上的刀口给撑开,然后他点了点头。
看到他点头,知道他们两个也获救,我紧绷着的心才算真正放松下来。我跟赵坎和金慧斯在这1500米的地下世界里,相处的日子虽然并不长,但我们三人之间的友谊已经达到了一个无法比喻的地步。如果形容我们之间的友谊,那么用生死之交这句话再恰当不过了!
然后我问他,他们两个都没事吧,剩下的三个人还有谁?
他告诉我赵坎和金慧斯虽然也受了伤,但并没有大碍,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三个人,虽然他叫不出名字,但是听他的形容那三个人的样子,我大概知道那三个人应该是李团长、宋建军,还有孙学溥。
我的心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我没想到留在上面的夏宝国他们几个人也出了事儿。然后我问他,我们这六个人是怎么得救的?
他并没有回答我,而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是不清楚还是知道不能说。
这个医生给我检查完身体后也没有跟我废话的意思,跟我说了一句。“既然你醒了,我得马上去跟上面报告一下。”然后也不等我回答,他转身就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想了很多,我在想赵坎和金慧斯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么?然后又想到那不知道跑哪儿去的宋建军,部队是怎么找到他的,以及李团长和孙学溥他们两人的情况。
想到孙学溥,他能没事我并没有意外,毕竟他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同时我也就知道了那个日本特务说跑掉的两个人都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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