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礼,即为成婚之礼,于黄昏时举行,取其阴阳交替有渐之义。
从下午开始便时时在计算时辰,待到新郎终于在喜娘的报喜声中步入花家,神经绷紧了好些日子的四房终于听到了心落下去的声音。
她们不敢说不敢深想,就怕事情到了最后关头生变。
好在蔡家果然是信人。
堂屋内,四太太坐于高位,另一侧则空着,卫氏左于左边下首,其他人再依次而坐,花芷这次没有谦让,以大房当家的身份坐于右边第一个位置。
蔡家长孙蔡杰明着一身深绛色婚服,个头颇高的他走路生风,看起来倒有点武将的架势。
进门一眼看到一众长者中的年轻面孔他脚步一顿,立刻就明白了她的身份,记起京城那些个传言他不由好奇的多看了两眼,然后大步走到四太太面前行大礼。
四太太欣慰的看着娘家的小辈,“杰明,我家琴儿就交给你了,你需得好好待她,相携相扶到白头。”
“是,杰明定不敢让您失望。”
蔡杰明再向卫氏行拜礼,卫氏又是一番交待,之后向其他人行李时便无需大礼了。
花芷为尊,蔡杰明先向她行了礼,花芷回了他半礼,“祝你们幸福。”
蔡杰明心里的感觉实在奇特的紧,说了句谢谢就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还是喜娘提醒一声他才继续转向她人行礼。
花芷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这样的场面她也是第一次经历,生疏得很,幸好那蔡杰明比她还生疏。
后面的事花芷没有去凑热闹,只听着外边的热闹也知晓蔡家确实没有敷衍这一门亲事,不论是蔡家是有远见还是重情重义都说明为人秉性不差,倒是可以结交一番。
这时柏林的声音响起,“姐夫,我代表花家所有的男人问你一句,你会对花琴好吗?”
喧嚣顿时转为寂静,一水儿的小孩以花柏林为首挡在了蔡杰明面前,他们最大的也只有十五岁,为主的花柏林更是只有十一岁,再之后一个比一个小,他们此时就是花家的男人,他们正以稚嫩的肩膀想替花家即将出嫁的女儿撑腰。
蔡杰明突然就想起那日祖父将自己叫去和自己说起这桩亲事,他印象最深刻的是祖父说的那句:花家的底蕴一代败不完,只要花家的子息争气,花家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眼前这些就是花家的子息,他们清清凌凌的站在自己面前,明明还满身稚气却挺起胸膛以男人自居,他没有祖父的慧眼如炬,却也相信眼前这些孩子必能让花家东山再起。
对着这样认真的眼神,他无法敷衍,“我答应你们,一定会对花琴好。”
花柏林抿了抿唇,神情依旧绷着,“如果你不能说到做到我会接她回家,长姐说过,花家的女儿不是泼出去的水,娘家什么时候都是她们的依靠。”
“好。”除了一个好字蔡杰明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花琴是他表妹,知她品性,了她才情,花家女特有的书卷气和美貌她都有,从一开始他就对长辈定下的这门亲事很满意,即便曾经因为花家落难而犹豫过,最后也坚定了迎娶的决心。
他说会对花琴好,不止是为了应付花家人。
花家一众女人已经哭得满脸是泪,她们也说不清是哭自己还是哭旁人。
唯有花芷始终平静,她起身走到门边看着外边的幼弟,因在孝期,孩子们穿的都是湛蓝的衣裳,头发束得一丝不苟,小脸板正,在这种氛围下却没人会笑话他们。
这就是花家的孩子,老话说欺老不欺少,有这样一帮子息谁又能说花家倒了?
屋里的花琴哭花了妆,她想她是真的不怕了,最差也就是回到花家来罢了,有如此娘家,便是回来又如何?
花芷回家时天已经黑了,看到晏惜她也不意外,示意他不要过来,她先将娘和几位婶婶送到二门后才回来。
“听说很是热闹。”
“是外边传得热闹吧。”花芷笑,月色正好,凉风习习,两人也不进屋,就在院子里石桌旁坐了。
顾晏惜把带来的枇杷放到石桌上,拿起一颗剥起来,“柏林很好,撑得起事。”
花芷摇头,“太小了,经历得也太少,外边都怎么说他的?”
“说他不愧是花家子,颇有花家风骨,花家后继有人。”
“这么高评价?”花芷失笑,“这可是捧杀了。”
顾晏惜把剥干净的枇杷送到气的咬进嘴里,舌头无间间扫过指尖,顾晏惜心都颤了颤,装作不经意的收回手在桌子底下搓了搓才拿起一颗继续剥。
“好好磨一磨能堪大用,有你在他们就是想捧杀也没机会,我瞧着在柏林那别人一万句也抵不得你说一句。”顾晏惜继续投喂边转开话题,“明天要做什么?”
“要做的事情多了。”花芷想了想,一一列出来,“上午去趟外祖母家,下午去趟庄子上,徐杰已经运了一船荔枝回来,我得去教他们做法,放久了怕坏。”
想着他最近老喜欢问她的行程,花芷索性把后天的也说了,“后天去另一个庄子上,蘑菇的出菇速度比我预料的要快,对,出去前得把蘑菇的销路铺开。”
花芷愁得在心里直叹气,这事情怎么就没有忙完的时候呢?
“销路我来安排,总不能只得好处不办事。”
“说得好有道理,那就交给你了。”
顾晏惜眼神柔软的看她一眼,把枇杷喂进她嘴里,明明自己一个没吃,却觉得从嘴里甜到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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