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迎来送往,花芷站在船头看着那些笑的哭的盼的面容,忆起晏惜走之前那天晚上来道别时他眼中的不舍。
说来也怪,明明是那般身居高位之人,可两人之间他却一直都是情绪外露的那个。
她并非心里没有不舍,只是她太习惯离别,习惯到哪怕知道最少一月不能相见也觉得那不过转瞬即逝,有些习惯一旦养成,再活一辈子也会延续下来。
不能体会那种感觉,她也觉得遗憾。
也不知道晏惜如今到了哪,心里转着这么个念头,花芷正欲回船舱内身后便有人唤,“大姑娘?”
花芷转过身来,她没有改装易容,也没戴帷帽,就这么坦坦荡荡的立在船头,本就出色的容貌在这水天一色中越加显得打眼,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一直就不少,可都不及眼前这人般灼人。
看了一眼,花芷微一福身便错身离开,既不失礼数,也表明了她的拒绝之意。
她可不想在晏惜不在的时候搅和出一桩桃色事故来。
男人见状先是一愣,往前追了两步又停下,意味深长的笑了,不管大姑娘是去哪,离最近停靠的港口可也有两天,总有能搭上话的时候。
出门访个友还能遇上平素守在花家附近都守不着的大姑娘,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花芷没把他当回事,回屋就看到芍药在那睡得四仰八叉,昨儿她在药房捣鼓一晚上,也不知弄了些什么,反正背了一个大包裹上船。
发着呆的六皇子听得动静抬头,见着人忙站了起来,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花姐姐竟会带上他出远门,第一次,他离皇宫这么远,而接下来他将会离得更远,只是这么想着就心跳加速。
“快开船了,据说起锚的时候会很热闹,不去外边看看?”
六皇子摇摇头,他对这些不感兴趣,相比起来他更想知道花姐姐为什么会带他。
“陆先生提的,他说你未出过皇城,让我带你出去瞧瞧这天下究竟是怎样的。”花芷岂会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好心的给他解了惑,“你若不愿,现在下船还来得及。”
“愿意,我愿意的。”六皇子咬着唇,“会不会给花姐姐带来麻烦?”
“不会,来手谈一局?”
“好。”
十日左右的路程,花芷带了些打发时间的书,也把棋具带上了,这么些天,总不能浪费。
六皇子的棋风已经渐有格局,只是还稍小了些,不过以他这个年纪来说也不错了,花芷下得漫不经心,想着待有闲时和晏惜来上一盘,从沙盘推演来看他是个进攻型的人,她很喜欢那种旗鼓相当的感觉。
外边传来号子声,船起锚了。
港口风平浪静,船初行时并没有什么感觉,等出了港口汇入大河,船开始起起伏伏,芍药警惕心强,才第一个起伏就坐了起来,眼神清亮,仿佛之前不过是在假睡。
“才走啊。”打了个哈欠,芍药又倒了下去,不过这会她倒不急着睡了,有了点精神去撩拨皱着眉头苦思如何破局的小六,“干脆点认输吧,没救了。”
花芷斜她一眼,“照你这说法,小六一开始就不该和我下,反正他也赢不了我。”
芍药嘿嘿笑着真就点头。
“那你也不需要去琢磨沙盘了,反正不是我的对手。”
芍药苦了脸,“花花,你这是偏帮。”
“我是。”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对着这么个耍赖的人花芷也没有办法,白她一眼放过了她。
六皇子抿着嘴直乐,脑子里灵光一闪就想到了破局之法,忙将黑子落下。
花芷赞赏的微微点头,“有时候胜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拼尽了全力,就像这一盘棋,若你在刚才弃子认输,你可能要输我二十个子,而现在你至少为自己赢回了两个子,在战场上,这就是你为自己赢来的生机,说不定就因为这个时间等来了援军呢?”
六皇子认真点头受教。
见他理会得,花芷也就不再多说,道理讲多了就成了说教,那就惹人嫌了。
床上的芍药早就敛了笑,把自己埋在臂弯里闭着眼睛装睡,她有点羡慕小六,也有点想念那个笑着说咱们家要出个女将军的美丽妇人。
下完一局,留了小六在那复盘,花芷拿出一本册子看起来。
思清先生的手稿太过珍贵,她不敢带着到处跑,于是誊抄了一份,正好可以打发这旅途漫漫。
誊抄的时候她就已经吃惊过了,思清先生大才,在前人的基础上又创出十阵,光是第一阵的锥阵她就一时找不到破解之法。
这个阵杀伤范围大,只要能保住阵型不变,所向披靡。
前朝造的孽太大了,毁了无数文明不说还断了整整百年传承,大庆朝休养生息近两百年也未能完全恢复,如思清先生这样惊才绝艳的人大庆朝不曾出现,太过伤筋动骨了,折了底子。
勉强算起来花家先祖花静岩算一个,不过距离思清先生还是有着距离,就如天才和绝顶天才的区别。
花芷手痒般搓了搓手指,若是在家就好了,可以在沙盘上推演一番。
出行第一日非常顺利,风平浪静,黄昏时几人出了船舱,倚着船舷看着天边红彤彤的落日。
此河是整个大庆朝的母亲河惟河,河面非常宽,虽比不得海的无边无际,前后左右的看着却也有一种自身非常渺小的感觉。
六皇子想着若是此时沉船,他再是天家子也逃无可逃。
像是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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