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覃落也很愁啊,就算早十多年前就知道自家陛下是个什么性子,正经起来那就是个正儿八经的帝王,可该虎的时候那也是比谁都虎,不然当年能蔫儿坏地土匪似的把自己绑走?打仗的时候为了一线生机,带着大贺儿郎活着回来,说不要脸立马不要脸跑到敌国,找人卖惨,不知道那会儿赚了多少好儿郎的感动泪水,后面打仗都不要命似的,而覃落那时候也被感染得一个热血,都把心心念念多少年的妹妹放到了第二位,费尽心血帮着赢了那场历时超过三年的战争。
三年,一个娃都能从生产落地到会跑会跳了,足以让覃落知道跟随的主子是什么样的人,那就是一个能奴役别人就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
这个也能理解,不能理解的是,嘴上对丞相嫌弃巴巴,回头还给操心到白发都要跟着跑出来的做法,这般傲娇闹哪样?
太师大人表示,当初没了帝王在朝的大贺,但是有个丞相站在那,可以固若金汤,可是没了丞相的大贺,就是有个帝王,那也是手忙脚乱,别看他也在朝堂混了十几年了,但是比起丞相,那根基那影响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就比如说今儿一早陛下冷不丁说要给靳戈那边增兵,十万人,嗯,听着对于大国来说是不多,问题是,崛起也不过十多年的元帅俞魁手里统共大几万的兵马,已经出去了,大部分分散在赫野战场,小部分放在近来蠢蠢欲动的大辕边境,而就是俞魁,也是大多时候在外带兵,时不时立下大小战功,名字一直被人念着,真要待在朝堂里,呵呵,对不住,跟俞魁一个等级的武将一只手数不过来,而且还有好些是先帝那会儿留下来的,那些人手里的兵马真不少,至少加起来比俞魁多了那么个一两倍,宫变那会儿人家就是保持中立,啥啥不参与,只喊着忠于陛下,回头承业帝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只要是皇帝亲自开口要用兵,人家都点头,就一个,皇帝你用兵可以,但你别把咱们手里老本拿走。
承业帝多要脸一人啊,要不是十万火急,也不稀得跟人张嘴,慢慢磨呗,你看十几年,俞魁不也抓住了大贺三分之一实质兵权么,反正这些老家伙活不过新元帅。
值得一说的,当年承业帝带出去的百万大军,一部分那是他自己出卖色相从当年四大家族里扒拉来的,一部分那是他跟大臣吵了好多天架,甚至某天早朝都要动手揍人,还要抄家砍人头什么的,大臣们看实在逼急了落不到好,就退了一步,各方都给出了些,就这才给凑了四五十万,承业帝心凉的同时,更加坚定要去打仗的心。而剩下的将近一半却是丞相在他出发前一天递了兵符上来的,承业帝当时那滋味啊,至今想起来都是又酸又涩,特么他一个帝王就差撒泼打滚了才弄到这么多人马,而丞相不声不响就给他递过来这么些,而且还明显就是那些爱唱反调的世家大族手上的。
就那百万大军,打完了仗,世家们为了避承业帝锋芒,捏着鼻子默认承业帝扒拉了一半给了新起来的丞相。
这会儿要调兵,除了兵部,覃落只能从这些老牌门阀世家的手里找,陛下自个手里的那些大多都在暗处,不能轻易拿出来,所以,太师愁啊,这个陛下今儿丢了这么个差事给他,还要求该处理的折子继续处理,简直就是要把他的头发愁白啊。
兵部的兵一半是镇守皇城的,不能动,剩下的一半,一部分早就按承业帝指示,暗地里随着太子丞相往西南去了,还有一部分可以用,从西罗那边撤回来就成。
太师果断放弃了,人看人家西罗王爷说是来接公主的,后来迷上跳大神一直没走,西罗太后前两天还给大贺皇后来信,言辞间透着那么一点托孤的意思,怕西罗抗不过去,让人就多待在大贺一段时间,承业帝一看不行啊,不能闺女他们只顾着出去玩,真把刚拿到手的江山再拱手送出去啊,果断地给西罗派援兵了,但在世人眼里其实那就是西罗王爷变相得以身为质,获得大贺援助。
太师也果断放弃跟兵部要兵了。
太师很想念丞相,尤其在他跟几位年龄能当他爹,头发胡须白的连雪都惭愧的老将军喝茶,老将军们纷纷说出自己守卫的边境最近人员紧张,自己军营里的士兵还没训练好等等理由后,目送几位拄着拐杖一步三晃还不肯放兵权远去,太师头一次想动用八卦玄黄之术,给几位搞点小病小灾什么的。
太师又去找了几位家里那位头发胡须雪白的老将军已经驾鹤的,都是同辈人,就直接喝酒了,想着酒桌上好说事,结果人家说天说地说酒说菜,甚至都说到萌萌的家里面那位西罗来的王爷最近跳大神进步挺大,就是不搭太师关于发兵的话茬,最后人都走了,就一个平日里实在跟太师关系很好的侯爷,就这么跟太师说了:“大人你也别盯着咱们了,咱们家里头老太爷去了,兵符就交了大半上去,余下的都是自家安生立命的,您跟我透个底儿,陛下可是又要动世家了?”
太师当然摇头,动世家,嗯,大贺不需要,只要承业帝手里的大贺不需要,世家再厉害,从当年那一战后避承业帝锋芒后就再没能抬起头来,这么些年有点眼力见的都明白,承业帝那是压世家压的死死的,加上承业帝也不是那种没耐性加容不得人的,比起来大刀阔斧伤筋动骨,他更喜欢细水长流,一点点磨灭唱反调的世家。
那位侯爷舒口气,也很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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