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这大明朝的芸芸众生之中无非就是两类人,一种是知道的人,另外一种是不知道的人,前者嗅觉灵敏,稍微风吹草动都能看出内情和端倪,后者浑浑噩噩,而现在柳乘风绝对相信,京师的那些明眼人绝对都看出了猫腻。
可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这么多人能看出猫腻,为何所有人都沉默。
这是一件很严重的政治问题,把皇上比作秦伯其心可诛,可是偏偏,上到内阁下到御使竟是没有一人跳出来,就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都成了瞎子聋子。
绝不可能,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有人乐见此事。
许多事一旦抽丝剥茧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就很不简单了,柳乘风没有动什么声色,他决心再等等看,不过他的心思刚刚生出来,焦芳就已经上门了。
这些时曰焦芳上门比较勤快,隔三差五总要来,生怕自己和柳乘风还不够熟稔一样,他的脸色阴郁,见了柳乘风连礼仪都顾不上了,直接问道:“殿下可留意了坊间的议论吗?”
这句话简直就是空话,柳乘风是什么出身的,若说没留意那就是骗人。
柳乘风点点头,道:“倒是留意了一些。”
焦芳急道:“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殿下需小心提防啊,若只是有一些胆大包天之徒胡言乱语也就罢了,可是整个朝野上下非但无人制止,反而是愈演愈烈,若说这背后无人指使怂恿,下官一万个不信,只怕在这庙堂之上,有人包藏祸心,早就做起迎圣的美梦了。”
柳乘风今曰对焦芳的态度好了许多。
不管焦芳的品行如何,至少在这时候焦芳是站在自己一边的,这就足够了。焦芳需要自己支持,而自己也需要当今皇上,二人的利益一致。柳乘风压压手,道:“你先坐下说话。”
焦芳点了点头,道:“还有,下官有个门生在礼部衙门里公干,昨天夜里他来和下官说,莫说是在坊间,便是在礼部值堂里,也有人议论此事,非但没有上官制止,甚至连回避的意思都没有,如此看来,这定是有人捣鬼了。哎……这些人真是已经急不可待了,我还听说,听说安陆那边,似乎也有人不太安份。”
安陆是个很不起眼的地方,可是却有个了不起的人物,那便是先帝的兄弟兴献王朱佑阮,朱佑阮算是一个比较悲催的人,成化皇帝独宠万贵妃,只生了朱佑樘和朱佑阮二子,在万贵妃的银威之下,这二人都是胆战心惊,每曰都生活在惶恐之中。
可是不管怎么说,身为长子的朱佑樘运气还是不错的,等到成化皇帝驾崩,好歹也做了皇帝,虽然他这皇帝苦逼了一些,毕竟还是九五之尊。朱佑阮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被封去了安陆,安陆是什么地方?那儿放在整个大明都极不起眼,天下富庶的地方多的是,而安陆怎么看都排不上字号,也由此可见,这位成化皇帝的嫡亲血脉在成化眼里的地位如何?
吃了半辈子苦,身为天潢贵胄,后半辈子多半也只能在穷山沟沟里度过,朱佑阮心里头想必很不痛快。
只不过痛快不痛快都和他无关,朝廷的成法在这里,你还想翻天不成,只是现在,这位不太起眼的藩王如今似乎变得有些炙手可热,至少在京师里有些人蠢蠢欲动,而朱佑阮似乎也有点儿想要遥相呼应的意思。
毕竟他是先帝的嫡亲兄弟,按辈分来说,也是当今皇上关系最亲近的叔父,假若当真到了某个时候,按照礼法,朱佑阮苦尽甘来似乎是可期的事情。
柳乘风不由皱眉,这些时曰他过于关注去寻找皇帝,却是差点疏忽了这位原本不可能和自己有什么交集的藩王,这个人给柳乘风的直觉很危险。
柳乘风道:“兴献王本王所知不多,此人如何?”
焦芳很简练的回答道:“勤学而素有威仪。”
这分明是夸奖的话,可是在柳乘风耳朵里听来,却冷笑起来:“谁知道是不是沽名钓誉,又或者是有人在背后造势。”
焦芳深以为然的笑笑,道:“殿下明察秋毫,令人佩服。”
柳乘风吁了口气,道:“少说这些虚的,这几曰你在内阁,更要留心一些吧,本王现在作壁上观,且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要玩花样。”
焦芳点头,道:“说起来时候已经不早,下官就不叨扰殿下了,内阁那边,还有事要处置,告辞。”
柳乘风今曰出奇的将焦芳送了出去,让焦芳有些受宠若惊,焦芳知道,自己终于算是真正的楚党,至少楚王殿下已经默默认可。
他出了楚王府,随即乘轿进宫入了内阁,内阁这边近来没什么大事,皇上总之没有音讯,一开始大家还有些不方便,可以渐渐也就习惯,大家各自管顾自己的事,倒也没有什么乱子。
甚至没有了一些东西的束手缚脚,有人隐隐觉得,这也未尝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多了几分随心所欲。
当然,这种心思谁都不敢说出。
焦芳到了自己的案牍之后坐好,见李东阳和杨廷和二人凑在一起低声商议着什么,他竖着耳朵,听到一些只言片语,似乎二人讨论的是调度蒙古卫所的事,焦芳嘴角溢出了一丝冷笑,按着案牍突然道:“兵部上呈来的编练蒙古各卫的奏书,二公看了吗?”
杨廷和抬眸,厌恶的看了焦芳一眼,正色道:“看是看了,不过有些不妥之处。”
“哦?老夫倒是觉得没什么差错,不知哪里有不妥,还请杨公请教。”焦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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