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决不轻饶
房中烛火掩映，程无漪躺在锦被之中，面色苍白，墨发披散下来，更衬得人身形娇小。
一灯居士看也不看她，在房中绕了一圈后，缓缓坐了下来。
看着虚弱的程无漪，郑殊眼底略过心疼，他一脸阴翳地看了看一灯居士，咬牙缓缓说道：“居士，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诊治了？”
一灯居士似笑非笑地看着郑殊：“自然是要治的，只不过，这要看公子的诚意了。”
郑殊薄唇一抿，颇为恼怒地看着他，还未来得及开口，罗尚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深深睨他一眼，郑殊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罗尚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微臣有罪，请皇上恕罪！”
郑殊垂眸看着他，眉峰微蹙：“出什么事了？”
“绍香尘她……一把火点着了房子，趁乱逃跑了！”
“什么？”郑殊心里咯噔一声，藏在袖中的双拳猛地攥紧，幽深的双眼直勾勾地瞪着他，几乎要冒出火来。
“她什么时候跑的？”半晌，他定了定神，尽量冷静地问道。
罗尚岩摇头：“不知道，等到火势扑灭，她已经不见踪影了。”
他顿了顿，又道：“属下已经命人封锁了雁门各处关卡要塞，如果她要离开，一定会被抓回来！”
郑殊的胸膛微微起伏着，片刻，他缓缓转过身，推门进入房中。
一灯居士却已是立在那里，看着郑殊，一脸的惊讶。
“你是皇上？”
没等郑殊回答，他便已经跪倒在地，口中念着：“草民参见皇上！”
郑殊上前虚扶，沉声说道：“这些本不便让居士知晓，故而有所隐瞒，只要居士能够医治好夫人的病，只要是朕能做到的，都会尽力帮你去做。”
可一灯居士却稳稳跪在地上，任凭他怎么扶都不曾起来，哀凄地祈求着：“草民本是有罪之人，不敢直面圣颜。”
郑殊眉峰微蹙，略一怔忡，轻声相询：“你何罪之有？”
一灯居士跪在地上，低着头断断续续地道：“十二年前的銮年村，也曾爆发过时疫，草民连同夫人日以继夜努力研制破解之法，依旧未能遏制住。最后村里越来越多的人死于时疫，草民便怕了，带着夫人连夜逃到这山上来。”
不同于刚见面时的故作清高，一灯居士浑身颤抖，声音也低沉而嘶哑：“可没过多久，夫人也染上时疫离世……草民便带着愧疚之心，日夜修佛，不敢再过问尘事。”
郑殊静静听着，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原来你一直躲在山中，就是为了这个。”
“戴罪之人，苟活于世，不足为惜，还如何敢奢求医者仁心，悬壶济世？”一灯居士落寞地说道。
郑殊沉眉片刻，低低说道：“自古生死有命，疗残愈断，本是逆天之举，又怎能因为失败，就将罪责拦到你自己身上？”
“草民身上背着太多人命了……”一灯居士宛然一叹。
郑殊目光变得悠远，看向一灯居士颤抖的背脊：“皇后于銮年村平息瘟疫，拯救了不下千人，可奈何医者不能自医，如今若能得居士诊治，也算积福积德，你说如何？”
一灯居士身子挺直，如同死灰一般的面色像是陡然间被点亮一般，沉默半晌，他如同下定决心一般：“草民愿意一试！”
说罢，他取出针囊，在油灯上灼烧过后，将程无漪的皓腕抬起，轻轻刺进她手臂的穴位之中。
隔了片刻，他将银针拔除，一颗接近于黑色的血珠浮现于那白的几乎透明的肌肤之上。
一灯居士蹙眉，又在她身上不同的穴道处下针，逼出不少淤血。
郑殊立在床边，看着她在昏迷之中无意识蹙紧的双眉，心下隐隐作痛。
带着泡沫的黑血，被源源不断地排出，而程无漪好似也能感受到疼痛，发出混乱的呢喃。
过了半个时辰，一灯居士才将淤血清除，他直起身，将额角冷汗擦除：“皇后身怀六甲，又才从危难中脱险，是以气急攻心，寒凉入体，幸而娘娘乃是练武之人，无伤大碍。”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到底是有损肌体，娘娘月份已达六个半月，不宜用药，只能以食进补，而且由此刻到娘娘生产之时，切忌再让她情绪过分激动。”
郑殊将他的话一一记在心里，沉声说道：“多亏居士慷慨相助。”
一灯居士急忙作揖回答：“皇上一番话解开草民多年心结，该是草民谢皇上才是。”
烛火摇曳，程无漪的呼吸已经趋于平静，一丝红润泛上面容，柔嫩的唇角若有若无地扬起，使人移不开眼目去。
郑殊坐在床畔，目光柔和地看着她的睡颜，漆黑的眼瞳一瞬不瞬。
突然，她手指微动了动，紧接着，掀开眼帘，注意到郑殊的存在。
程无漪唇角微扬，“我睡着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看着我吗？”
郑殊眼目低垂，万般柔情蜜意自他眼中溢出，“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再睡得久一点。”
他将程无漪从榻上扶起，将一个软枕垫在她的身后。
郑殊将一杯红枣茶放进她手里，却一直躲闪着她的目光。
“怎么了？”她微微疑惑。
郑殊这才缓缓开口：“绍香尘逃了。”
手中的瓷杯似乎太滚烫了，她手指一松，险些没握住，幸好郑殊扶住她的胳膊，要不然这一杯热茶势必要泼在床褥之上。
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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