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之中含着十分的威胁意味。
他话语之中对于楚留香的不识时务真是气氛已极,觉得这个刁民真的是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
那隐含的含义就是,你算是个什么玩意儿,如蝼蚁一样的贱命一条,居然敢和当朝一品大将军放对。
你究竟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夸夸其谈,高谈阔论,怕你根本就是不知死的鬼,怕你祖宗八代都要跟着你的狂妄无知受到株连,苦不堪言,你根本就不知道靖难大将军是何等样的身份。
总之,在他眼中,面前站着的好好的楚留香,根本就是一具已经死去的尸体,当然,他不知道面前这个一脸玩世不恭意味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楚留香这个名字在江湖之中的确震古烁今,不过也并非真的就天下知闻,至少在方公子这样的人物眼中,即便是说出来楚留香的名字,他也未必真的知晓。
很久以来,这已经是个近乎远古的名字,在墨孤魂一统江湖的时代,除了墨孤魂之外,江湖人几乎已经都是鼠目寸光,无知无闻。
非但楚留香的名字已经稍显陌生,与楚留香齐名的江湖人物,如诸葛青阳,达摩祖师,小李飞刀,张三丰,甚至墨孤魂自以为继承衣钵的墨翟,他的恩师羽星大师,倒也渐渐湮灭在人们的见闻之中。
墨孤魂消灭的不仅仅是江湖门派,也不只是他的敌人,甚至也不是江湖的生机和性命,他甚至已经消灭了历史和记忆,武林内史,外史,野史,杂史等等等,都开始按照他的诡秘莫测的心思删改而发生,当人们开始阅读的时候,发现墨孤魂说的的确是真的。
人们思想的荒芜和见闻的鄙陋,以至于即使是那些不屈服于他的淫威者依然要按照他的逻辑和思维来思考,即便是反对他的,即便是叛逆他,即便是要鞭尸他,也都一样可怕,可怜,可悲的按照他的手段施行。
“你可知将军一怒,雷霆万钧,你的性命行将不保,还在这里逞口舌之快。”
他这话说的干脆生硬,那么的虚张声势,那么的理直气壮,又那么的刺耳难闻,似乎他一句恫吓就足以让这个看上去绝不是容易屈服,甚至任何人都不能让他屈服的年轻人一下子吓破胆。
楚留香微微一笑,哦了一声,似乎不为所动,道:“哦,原来朝廷钦命的守土有责的大将军可以在皇帝御赐的眺月观音之地夜宿,我却不能指责大将军不能管理民间缉捕之事。“
“本朝律法人人得以为屏障,太祖曾言,奉守律法之人,人人可得以此自保,人人得以凭藉诰律驳诘不法,即便是圣天子在上,哪怕是三公纰漏,一样要律法惩处,这位大将军夜宿青楼,这是谁给的大将军的权力啊?”
楚留香这话反问的一样理直气壮,而且真正的是理直气壮,本来绝不愿意与人斗口的楚留香一脸嬉皮笑脸,绝不愿意在言辞之上示弱。
靖难大将军脸上颜色一变,冷冷道:“看来你真的是吃了豹子胆,我倒是想看看你的胆子究竟有多大,是不是真的有豹子胆的大。”
他一使眼色,旁边的四个战将的两个直扑向楚留香。
他们的动作迅捷,如令狐猎豹,楚留香也吃了一惊,想不到营伍之中居然有如此快的身手,这几个自甘堕落到卫护主帅嫖宿青楼的军将居然有如此的功夫。
那胖胖的方公子和靖难大将军冷冷的看着楚留香,神态傲慢,他们似乎很快便可以见到楚留香的尸横当场,甚至是被开膛破肚,或者这个看上去骄傲的草莽匹夫乱刃分尸,在他们的眼中,楚留香无异于已经是个死人。
任你行冷眼斜斜的觑了一眼那四个如虎狼模样的战将,不再看下去,却很是关心的看着眺月观音。
因为他知道必然的结果,这四个本来不算是草包的武将,在这个花花公子面前,和草包也并无太大的区别。
那四员战将本来盔甲在身,行动却极为迅捷,只想一人一刀将楚留香砍成几截,出一口吃风和雨,站岗放哨的晦气,也好在将军面前邀功取宠。
作为大老爷们儿,作为朝廷的武将,别人都以为他们威风凛凛,都以为他们乃是边庭之上杀敌报国,射杀敌酋的名将,他们也乐得享受这种荣耀光彩。
给人家站岗放哨做护卫,听着将军在楼阁之中饮酒作乐,偶尔那婊子还要在将军面前取笑他们尽忠职守,他们心里岂能好受?
朝廷的堂堂武将,却变成了私昵狗奴,也不是那么真的好受,可即便是不好受,也只能听之任之,更不敢稍有怨言,即使有怨言,也只能找那些不长眼睛的该死鬼去撒气。
他们辛辛苦苦在将军手下做到四品旗牌将军,其实也并不容易。
他们心中好笑,觉得这小子真是被死催的,他们真想看看这个数十年来唯一敢顶撞靖难大将军的狂傲的年轻人是怎么死在他的刀下的。
他们的刀也砍到了楚留香所在的位置,只是楚留香依然完好的站在那里,他们的刀就像砍在软绵绵的虚空之上,全无着力之处,但是若想继续砍下去,就像是砍在巨石铁板上一样,再也不能,那就像是生生的被钳住,纹丝不动。
四个人挣扎了半天,撤刀不回,劈刺不进,脸红脖子粗。
方公子张大了嘴,不知道何以如此,那位靖难大将军可不是一般人物,见到如此模样,知道楚留香用无形的罡气将两柄砍下的长刀抵在空中,这手功夫,别说见过,听也未曾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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