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种智识低下却暴富暴贵的武林大人物,虽然已经脱却梁山好汉光着膀子,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嘴巴油光光,胡子拉碴,经年经月不洗澡的恶俗,可是天生却有一种顽固与冥顽不化。
虽然他们没有受过教育,从骨子里有一种自卑,当然这种自卑也可能化成对于读书人天生的仇视。
薛大老板是自以为走南闯北,南山打过狼,北山抓过虎,便以为无所不知,且不肯承认自己知识浅陋的土财主,他无论见识过多少才子佳人的雕龙辩声,也无论聆听受教过多少大师高僧的宏伟妙论,也无论出入过多少豪华盛大的宴席,也难脱他身上的匪气痞子气息。
就算是他被佛祖亲自开悟愚钝,孔孟亲自教诲无知,只因为骨子里的卑贱,生长土壤的贫瘠,文化的低劣,观念的鄙俗,周围鄙陋之人的包围,所以脱不了那种以形补形的鄙俗观念。
而且薛大老板这种人对于那种看似愚蠢愚昧的观念认知,并不因为他们发了横财,成了雄霸一方的武林豪杰的大人物,就增加一点独出众人之表的见识。
因为他们的致富并不是因为技艺的发明,也不是因为思维观念的创新,而很可能因循囤积居奇,哄抬物价,官商勾结的旧路。
相反,他们越是钱来得快,越是通过残贼不义的手段升官发财迅捷,越是趁着尚未有积淀就已经被揠苗助长的飞黄腾达,那种低俗的观念越是占尽了他们全部的脑袋。
有时候,他们的见闻委实连普通人都不如,因为普通人认知的黑白是非,屎尿香臭,都一眼明辨。
而他们因为跟从某某大师,某某高人学了一些皮毛诡计甚至驭人术等大而无当的厚黑学,就以为智通玄远,法相无边,以为只要学会了太上无极,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以为只要明白了一些一法通万法通似是而非的道理,就可以一法通,万法通,深味宇宙玄机了。
其实不要看他们大庭广众之下贩卖成功学的喋喋不休,得意洋洋,他们只是用这些装他们的猥琐,他们只使用高深的道理来渲染他们致富时候的不择手段。
他们若是将他们所行所为大白于天下,他们他们都应该蹲在大牢等候斩首绞刑,他们若是说出他们跟从达官贵人做马弁跟班的卑贱下作,那么他们看上去光明正大的形象便将轰然倒塌,谁愿意承认自己是别人的干孙子呢?谁愿意说为了上位,为了发财行男盗女娼的事实呢?
不要以为那些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忠君爱国,夙兴夜寐,兢兢业业的名臣忠良所秉持的真是孔孟之道,也不要相信仁义道德真的是他们的行为师范,更不要把卑鄙低俗懦弱无聊这些下里巴人才有的品格性情想象的和他们根本不靠边。
事实上,他们比寻常的匹夫匹妇,如果低俗懦弱卑劣起来更加为甚。
因为他们以为,无论是杀人放火,还是坑害了无数良善,抑或贪污盗窃,卖国求荣,只要多给菩萨关老爷上香许愿,多假惺惺的做些表演,多用泪眼模糊,义正词严来做出要与民同甘苦虚无党,拿出贪婪的不义之财的万分之一做一些什么慈善的表象,就足以抵消他们的罪孽和良心的不安。
他们以为只要多多放生咸鱼乌龟王八蛋,那么什么报应,什么杀生的罪孽,什么天理良心,天理循环,都报应不到他们的身上。
君不见,河池边放生的多是权贵或是他们的家人,上头柱香富贵香给菩萨神仙塑金身盖庙宇的都是豪绅大贾,由此可见作者所言委实不虚了。
他们不相信报应,否则他们绝不会无底线,不顾廉耻,不顾阴鸷的为非作歹;他们又相信报应,否则他们不会敬拜菩萨关公,也不会以放生来赎罪。
他们做这一切,难道是做给人看么?似乎不是,如果不是,那就是求心安理得。
可是明明手上全是志士仁人,良善百姓的鲜血,洗也洗不掉;枉死城里充满了被他们陷害的人命,他们的府库里充斥着不义之财,在天上聚集的财富,他们都是负数。
如此他们还要祈求神灵的庇佑护持,那岂不是南辕北辙,缘木求鱼么?他们要把菩萨关公的当成和他们一样的强盗么,那岂不是要拉着神仙来和他们同流合污不成么?
他们才不相信什么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他们相信的是得过且过,他们相信的是烈火烹油,得有一时,便受用一时。
如果他们真的吸收教训,如果他们真的还算是有敬畏之心,那么二十四史上败亡的名臣贵族的教训已经足够血淋淋了,如果还有未曾来得及习学前朝王谢之家的兴衰更替,那只能说他们是自寻死路。
多少年来,薛大老板为了在女人身上找乐子,也为了在女人肚皮上找出虎虎生风的自信,更为了弥补曾经的贫贱,不知道已经服下多少人参鹿茸一类的大补药,不知道已经和多少胡僧道士讨过金枪药,习学房中术,也不知道尝试过多少牲畜的命根命鞭。
其实若非为了补足自己的精气神,为了还能找到吃尽穿绝之后的生人乐趣,他才不吃这种看着便让人恶心的玩意儿,他才不会下咽这种人们谈之窃笑的下流东西,他才不愿意跟着那些臃肿肥胖,肾虚体弱的伪装男人们的废物们站在一起,他才不屑于为了讨好女人而让自己显得粗俗卑劣。
薛大老板早就想要舍鄙俗就高雅,早就想脱却奴隶之身而为贵族之家的肇始。
已经许多年了,对于女人,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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