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高速公路上的车子,迅速的穿梭在城市之中,在路灯下显得如此匆忙,我和安沐堵在西关十字,随着车流缓慢前进。安沐在行至一半路程便沉默了,她的情绪似乎已经被这车流磨光了,在等待期间,仰靠在座椅上,双手在方向盘上毫无节奏的敲打着。
约莫一个小时的车程,终于远远的看到那幢青石洋房,隐没在孤独的灯火中。
在院子门口,安沐拿出门禁卡,打开门,然后由我将车子开入车库之中,她则站在车库旁等着我。
安启阳似乎也是刚到家,还未吃饭,他坐在沙发上依旧习惯性的翻阅报纸,可令人惊奇的是,屋内的陈设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一层从前用帆布盖着的家具都已经换成了欧式高档家具。
“饭已经做好了,你们来的刚好,坐下吃吧!”
安沐看了看我,我迅速的摇了摇头,绝对不是我通风报信,让我有些吃惊的是,安启阳似乎已经将等待安沐吃饭,当成了一种习惯,照这样来推算,他至少每天饭点都定在八点左右吧!
“我和钱辰吃过东西了,你自己一个人吃吧。”
安启阳放下报纸,扶了扶眼镜问道:“吃的什么?”
面对安启阳的询问,安沐沉默不语,把目光集中在兰州日报的报纸上,似乎并没有特别想说话的念头……
安启阳似乎很不喜欢安沐的这种沉默,催促道:“安沐,我在问你话呢。”
我连忙代替安沐回答,打圆场说道:“叔叔,我们吃的关东煮。”
安启阳终于找到了台阶下,顺着我的话说道:“那些东西哪有什么营养,还是吃点饭再说吧!”
我将安沐拉到桌子旁,然后替她拉开了椅子,而安沐也很顺从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我则待安启阳先坐下来之后,然后在安沐身旁坐了下来。
安启阳招呼保姆,菜被迅速的端上来,上次隐约听安沐说起老家好像是江苏的,因此饭桌上五道菜中有三道隐约像淮扬菜,我轻轻的询问了安沐,她点头肯定了我的猜测,果然不出我所料。
饭桌上的话题总是很少,安启阳似乎很难在商场和家庭之间切换角色,或者说是很生疏,这种亲情失去温度的感觉很别扭,每次一个话题总能被安沐三两句便终结,父女俩之间的症结似乎从未打开过。
“安沐,今年过年跟爸爸回江苏祭祖怎么样?”
安沐吃的并不是很多,片刻,她放下筷子,说道:“我今年还是不在家过年,提前和你说一声。”
这样的答案似乎是安启阳始料未及的,他有些难以置信道:“呃……这……那你今年又要打算去哪过年?”
安沐平淡的看了安启阳一眼,然后回道:“跟钱辰回家,相比这里,那里更像一个家,有温情。”
安启阳也放下汤匙,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低着说道:“你和钱辰爸爸妈妈有感情,可以年后去他们家拜年啊,以前你每年执拗的在北京,我去找你,你都躲起来,难得今年回兰州了,不回去祭祖也罢,就和我过一个年好吗?”
“我觉得没那个必要,年底了,我也不希望我们在一起闹得不愉快,所以我是能躲便躲,今年我之所以跟你说一声,是我不想做像你那样无情的人……”
“这么多年你眼里非要充满仇恨嘛,安沐我也五十多岁了,在这个世上陪不了你多久了,我是你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难道我忏悔补偿的这一切还不够吗?”
“当年你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你还知道你是我亲人,可你做的事情是一个亲人该做的吗?”
“我已经用余生在忏悔了,你以为我活着好过吗?”
对话的僵硬让父女俩双双陷入到了沉默中,而安启阳面露失望之色,似乎也意识到有些浑浊事情终究不能在时光里荡涤清澈,就像因为丧失了共同的话题,而渐渐冷落彼此一个道理……
……
强势过后的安沐,再次陷入到沉默中,她撇过头,不与安启阳对视着,好似很惧怕看到他即将发怒的样子,而安启阳拼命的克制着自己,于是也陷入到了沉默中,四周只剩下了空调热风吹来的声音。
许久,安沐再次将目光转向安启阳,直面着他说道:“有些事情,就像你看旧报纸的习惯一样,你所了解的永远是于事无补的后知后觉,看似什么都懂,事实上做什么都已经迟了……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钱辰我们回家。”
我只是看着安沐,没有言语,也没有劝说,在我看来,这矛盾似乎是因为他们都活在一个不懂的世界里,所以她才会以为安启阳过得不错,而安启阳觉得她过得也不差,但在我这个外人看来,现实却是迷离的……
我轻声叹息,心情也因为安沐的沉痛而变得沉重了起来,和安启阳道了一声别,牵着安沐的手往外走。
走出屋子,安沐忽然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过头向我问道:“钱辰,你觉得我不是戾气太重,有些不近人情了?”
我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是点上一支烟,在沉默中吸着……
……
冷风中,安沐环抱着腿,坐在大理石台阶上,她的下巴贴在膝盖上,显得孤独而无助,我从车内取出羽绒服给她披上,便一直陪着她孤独着,屋内除了保姆收拾餐具传来的片刻动静,便再次陷入安静之中,我想这栋没有人情味的别墅,似乎在长久以来,扮演的角色便只是房子,而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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