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晴朗。
半轮残月挂在天边,浮在如棉花一般柔软的云朵上。天空是藏蓝色的,几点繁星隐隐闪动。
树林里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发动机轰鸣的声音,震得树上的鸟扑棱棱乱飞。
很快,十二辆白色面包车开到了公路上,向北疾驰,声势颇为浩大。
第一辆车上,黑子把着方向盘,嘴里叼了一根烟。
“妈的,还挺刺激的。”黑子眼睛盯着远处的黑暗,风从车窗缝隙间钻进来,凉飕飕的。
“哈哈,我刚开始参加任务时也觉得好玩,直到后来被边防抓了一次,在号子里蹲了半个月,还被扣了一车货,后来就讨厌出外勤了。”金牙坐在后座,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前面两位聊着。
“对了,我看你嘴里没装金牙,为什么要叫这个外号呢?”副驾驶上的岳麓突然心血来潮好奇地问道。
金牙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音调平缓地说道:“我十几岁刚进入社会的时候很穷很穷。有一年我爷爷去世了,参加葬礼那天,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说道这里,他突然顿住了。
“这和金牙有什么关系?”黑子好奇道。
金牙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后来,我趁着屋里没人,把我爷爷嘴里的金牙偷偷掰下来了,刚拿在手里,我父亲就进来了,一眼看到了我手里的金牙。”
金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时,我和父母已经断绝关系好多年了。”
岳麓和黑子同时愣住了。
岳麓因为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因此他还不能完全理解金牙说这段话时的悲伤。
但黑子眼眶顿时就潮湿了,他忽然想起自己高中被开除之后,在高震家的工地上打了半年工。春节回家的时候,他握着手心被汗水浸湿的四百块钱,站在家门口久久不敢进去。
“这件事情我父亲告诉了别人,后来慢慢的传开了。我的朋友都开玩笑说我心够狠,连死人的东西都不放过,再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就慢慢地叫我金牙了。”金牙苦笑着说道。
“唉,我被学校开除之后,我父亲也整整三年没跟我说过话,那三年,我在工地上做小工,每个月赚七百块钱……”黑子无不悲伤地说道。
金牙没说话,缩着身子靠在座位上。
岳麓抬起头,看到倒车镜里金牙的脸,微微皱着眉头,表情有点悲伤。
而一旁的雪狼,则眼望着窗外,仍旧像往常一样一言不发。
黑子手耽在方向盘上,歪着脖子絮絮叨叨讲着自己的青春史,车窗外的黑夜如狂风一般席卷了这条空旷的公路。
“到了。”约莫快到午夜了,金牙忽然说道。
这里已经是华夏极北,靠近边境线了。
“右拐,顺着这条小路往西南方向开。”金牙趴在两个座位中间,指着窗外说道。
黑子打了一把方向,公路边有一个小坎,车猛地晃了一下,岳麓情不自禁地握住了车窗上的把手。
黑子没系安全带,差点被甩出去,骂了一声:“靠,谁修的路啊这是!”
车已经行驶在了小路上。
前方愈发漆黑。
开了半个多小时,又拐向正南,过了不一会儿,一座海拔约莫四五百米的矮山出现在前方。
“顺着小路上山,山顶那片密林就是野猪林。”金牙指挥道。
行驶到这里,小路已经非常难走了,面包车剧烈地颠簸着,岳麓感觉自己有点晕车。
山很矮,但是坡却很抖,十二亮面包车的发动机同时轰鸣起来,像午夜的飓风,震耳发聩,整座山都似乎都在摇动。
明晃晃的车灯照在惨白的山壁上,墨绿的针叶上,黑夜愈发地浓重。
正当马上就要进入野猪林的时候,忽然,密林深处发出了两道刺眼的白光。
是一辆车的远光灯。
几人在黑暗中行驶了这么久,猛然被强光照到眼睛,赶紧用手遮挡住,过了片刻,野猪林里的车把车灯切成了近光。
逆光之下,一个人影缓缓地走了过来。
岳麓从面包车上下去,按照金牙教给他的黑话说道:“十二只雀,是海南的人。”
十二只雀就是有十二辆车,海南的人意思是这十二只雀都是蓝海酒吧的人。
对面也用黑话答道:“头上没问题。”
这句话的意思是,上线的货没出事。
这就算接上头了。
岳麓向身后摆了摆手,黑子金牙和雪狼三人从车上下来。
走到近前,黄老板的小弟忽然发现对面四个人有三张都是生面孔,不禁愣了一下,问金牙道:“强哥没来?”
金牙余光看了一眼岳麓,说道:“这三位是强哥的发小,都是自己人。”
那人点了点头,挥手道:“跟我来。”
密林深处,一群人影影影绰绰,岳麓知道,这些都是黄老板的人。而林子正中央,则如小山一般堆了一大堆编织袋。
黑子顺手提起来一袋,不料这足有一个成年人那么大的袋子,竟然轻的有些诡异。
“这么轻?里面是什么,军大衣吗?”黑子顺口问道。
岳麓瞪了黑子一眼,示意他别多话。
“就这些?”金牙问道。
“就这些,清单上都有,金牙哥签个字吧。”
金牙接过清单,转手交给岳麓,向那人道:“以后这类小宗货物,强哥都交给这位越哥处理了,你们认识一下,这位是刘越,这位是刘黑,这位是……越哥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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