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云惨淡。
一片枯树,月上梢头。
方渐离呆滞的双目渐而回神,惊起一身食腐的妖鸦。
一时鸦噪四起,回荡在这块死地,像别样的鬼哭狼嚎。
他挣扎着抬起腐烂的双臂,上面的灰白的血肉已经被妖鸦吞掉不少。
漫天妖鸦飞卷,犹如一张张黑色纸张随风铺开,带来阴风阵阵。
最后毁灭的一幕渐渐在脑海中回现,方渐离侧目看去,就见到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群妖鸦正铺在一个身影上,进食的声音像是在石间撕扯研磨。
一口心血涌上头,他强行撑着身体站起来,碎烂腐臭的血肉摇摇晃晃,宛如行尸走肉。
半空数十双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等着这个猎物死去。
方渐离左摇右晃,跌跌撞撞地走向那里,初始面色艰辛,渐而如梦之初醒,最后脸色冷肃,脚下加速。
他几乎是撞了过去。
“噶——”
一地妖鸦飞起,绿中带红的妖眸富有残忍的敌意。
若是在平时,这自然是可笑至极的对手,挥手之间皆为死尸。
但现在不同……
方渐离沿着吱呀作响的树干滑下,在他身边是一个抱膝蜷曲的小女孩。
往日鲜活的神色像是画上笔墨被洗去,只剩下迟钝与木然。
更可怕的还是她原本的那一双妖眸,此刻居然化为最普通的模样,看上去就像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小女孩。
满身被啄开的伤口,她的血肉竟也腐烂,蓬乱的头发掩盖下更显得凄惨。
“疼……”
方渐离听到她啜泣,真是从没有见过的景象。
他沉默了许久,其实在纠结该说对不起还是谢谢。
虽然逼不得已,但事已至此,在他心中唯余浓浓的愧疚。
她没有必要的理由去为自己承受这些,究竟是谁太任性?
只是一个字,已经让方渐离心脏颤抖,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但当他哆嗦的手掌抚摸上那脏兮兮的小脸,却蓦然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寒冷。
以及,他注意到了后者的小腿以下部分,居然开始变得灰白,如同石质。
还在向上蔓延。
惊慌的情绪一闪而过。
“不。”方渐离手掌摸上她的脚,那种坚硬的质地真的与石质无异。
“不……不……不!!!”
方渐离双目爆出一缕光芒,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陡然坐起来,摇晃起瑶池的身躯。
但她仅仅是双目呆滞,抱膝不动,嘴中始终念着那个字。
似乎要与到方渐离作对,那石化的速度陡然加快,咔嚓声响中不断攀升,很快就越过了瑶池的腿部,向上爬到腰身。
随即不待方渐离反应,剩下的部分瞬息完成,瑶池微张的小口还没吐出那个字,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整块石像。
脑海中轰隆一声,方渐离呆滞的看着面前的一幕,双手无措地僵在那里。
鸦噪声再度响起,入耳像是愤怒的咆哮,更像是不堪的讥诮。
体内有温暖的河流淌过,方渐离这时候才注意到有一种极为特殊的灵力自他的经脉内运转。
这灵力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他看向石像的时刻心中愧疚像是天河倾覆,无绝无尽。
运转起这些稀少的灵力进入干瘪的太古初丹,他将石像收入储物袋,而后一双凶厉的双眸扫向半空的妖鸦。
霎那间怪叫声响起,鸦群惊慌逃散,那种煞气就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还没有瞑目,要将它们这些侵吞者斩杀在此。
方渐离没有多余的灵力去管鸦群,月当头,辨认了一下方位,踉跄着向远处走去。
就看到一具臭烂的“尸体”在山间僵硬地走着,诸兽感受煞气自行退避。
他的脚步很沉重,每一步像是带着千钧负担,不言一语,黑炭般的脸庞上遍是血痂,人见亦是可怖。
也不知走到了哪里,最后噗通一声中跌入一条宽阔的河道,紫红色的水泡咕嘟吞吐。
当赤红神光从东方升起,波光中才爬出了一个满身伤口的男子。
躺在针刺般的草甸上,哇的一下就是吐出一口乌黑的鲜血。
在光中,极阳之力洒下,滋润着他的身躯,虽然极其微弱,但却让他宛如浸泡在暖人的温水中。
日上三竿,他才爬起来,立刻闭目盘坐,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小还丹吞下。
药力散化,短短三个时辰之内虽然将方渐离一身的伤势治愈,但却有一股凝而不散的邪气在他血肉间交集。
这邪气来的古怪,像是方渐离与生俱存,血脉相系,很难割除。
方渐离知道这应该就是这一次反古的恶果了,搭上了瑶池,还被一团莫名的邪气缠住。
这邪气存在时候,方渐离心神难宁,眼前纷杂万象,灵力也更加暴躁紊乱无序。
短时间兴许无碍,但长久以后将会使得他根基动摇,甚至入逆退化,进而修为大损。
不过暂时还不是管这团邪气的时候,方渐离手中掐起一道法诀,立刻一个血人从黑洞中飞出。
还有气息,巳血铃铛母铃还在维系阿宁的生命。
方渐离松了一口气,跪坐下来以最温和的方式替阿宁梳理经络伤势。
好在他的灵力中蕴含极阳之力,虽暴烈阳刚,却同样有种万物欣欣向荣的复生之力,使得这个修复梳理过程变得更加快速。
良久,阿宁醒转,方渐离的攥着她的素手,温暖直达手心。
两人都没有说话,因为在此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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