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溪这擦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了一间病房门口。沐子溪点点头,护士小姐这才离开。
沐子溪微微沉了沉呼吸,才轻轻转动了把手,然后走了进去。
沐凌丰正在睡觉,沐子溪觉得自己的父亲好像又苍老了许多,原本就已经很瘦的脸上颧骨已经高高的突起,下巴也尖了许多,才几天不见,他又瘦了。
她忽然觉得,只要能够减少一点他的疼痛,她便觉得自己所经历的事情,都有了一丝价值。
纵然他对她不好,可是,他却是她仅有的亲人了。
母亲很小就扔下她离开了这个家,她从小相依为命的就是父亲,纵然父亲总是打骂她,但是她小学和初中的学费,他都有为她付。而她知道,她自己是他的拖油瓶,母亲抛弃了他,他才会把一切都发泄在她的身上,而他,其实也是无辜的,一切,都怪她自己命不好,她,谁都不怪。
沐子溪就这样,一直站在门口,看着沐凌丰,只因为,这样平静的看着她父亲的光阴,几乎从来没有过。
察觉到有人进来,却没有作声,沐凌丰懒懒的张开了眼皮。
看到是沐子溪进来了,他原本无光的眼睛里马上有了神采,他想挣扎着坐起来,沐子溪见状,连忙走到沐凌丰床边,扶着他坐了起来,又在他的背后垫了一个枕头让他能舒服一些。
沐凌丰如柴棒的手臂一下子抓住了沐子溪的胳膊,两眼看着沐子溪问到:“有钱了吗?”他的眼里不断翻搅的yù_wàng就像一个榨汁机一样,已经快要把沐子溪榨干了。
沐子溪的心底就像是一下子被他撕裂了一道口子一样,此刻正要一阵一阵刺骨的寒风不停的往她的心里灌,然后蔓延到整个骨髓里面。可是她只是悲凉的笑了一下,身子却不由自主的颤抖,她,真的好虚伪对不对。
明明刚刚还想过,只要他能够少承受点痛苦,她怎样都可以,可是当他把她视同一个赚钱的工具之时,她的心依然会如同刀绞。
“到底是有钱没有!”看到沐子溪的表情,沐凌丰也急了,声音跟着提高了几个分贝,抓着沐子溪的手也跟着加大了力道,声音里充满着焦急,甚至还有责骂的味道。“我可是刚刚住进这样豪华的医院!老子刚享了几天福,你可不要告诉我!这么快就没钱了!”
一个原本就不懂得关心别人的人,从来都只想到自己,当他再染上绝症,他更是只剩下想活下去的想法,什么都不再想了。
沐子溪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从喉咙里使劲全身的力气发出了两个音节:“放心。我只是来看看你,不是来接你走的,你会在这里住很久的。”
听到这句话,沐凌丰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手也跟着放开了沐子溪,一下子靠在了身后的枕头上,看都没有再看沐子溪,嘴里喃喃道:“幸好,幸好,也不枉当初没有把你卖了。才会有一天享这样的清福。”
这话沐子溪已经听过不止一遍了,可是这一次,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一样,将沐子溪毫不留情的从头顶劈开,让她的灵魂都要被撕裂。她的父亲,她唯一的父亲啊,在乎的,只是他有没有享到清福,却从来不在乎,她到底是怎么弄到这些钱的,甚至连问都不问。
她的心,真的好凉好凉。
可是她什么都没说,哀大莫过于心死。她的心,彻底的死了。
“你过的好就好,我一会确认医药费交了就走,你好好养病……”纵然他对她绝情,她说出的话,却依然满了担忧。
“放心,如果一直在这里住,我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的。这么好的病房,我一定会多住一段时间的,怎么会舍得死掉呢……”沐凌丰的眸子里,已经再也看不到沐子溪,而是贪婪安逸的看着这豪华房间里的一切摆设。
她再也忍不住了,她所唯一的亲人,眼里却一丝一毫都没有她的影子。
她,仿佛,一个所有人都不需要的存在,这样的残酷的现实,让她捂住嘴跑出了病房,沐凌丰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刚刚她没有来过一样。
沐子溪关上病房门,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冰冷一点点的渗透到她的体内,她感觉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支撑整个身子的重量了,顺着墙慢慢的滑了下去。
回忆开始像一张大网从头到尾开始再度将她笼罩起来:有首歌唱过“没妈的孩子像根草”,那么,小小的沐子溪简直就是连浮萍都不如,在她的记忆里,自己只有一个喝了酒就会回家打人的父亲。
那么小的沐子溪,对于父亲的唯一感觉就是恐惧,她仍然记得在无数个父亲喝醉的日子里,拿起手里的东西就狠狠往自己身上砸去的画面,或者是一个酒瓶,或者是一把椅子,而她连跑都不能,只能抱着腿蜷缩在墙角,她甚至感觉也许沐凌丰将她打死了她也就解脱了吧。
可是她的命运还是在眼泪和伤痕中继续着,长大一些,在少女们都有了强烈自尊心的年纪,她身上的伤痕也常常在夜里反反复复的将她仅剩的自尊心践踏的支离破碎。
再长大一点,终于可以留在学校的宿舍了,所以,为了躲避残暴的沐凌丰,她宁愿一个人留在学校的宿舍里,哪怕是节日,哪怕是过年,她都能一个人在宿舍里渡过,每次看着室友掰着指头算回家的日子的时候,她都只能在一边想象着会不会以后也能有一个让自己流连的港湾。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沐凌丰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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