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在五百多年之后,地方上的恶霸都能无法无天,这搁在大明正统年间,杨尚荆这个档次的官僚,在面对一个被自己亲手革职查办了的县丞的门子的时候,眼里还能有了王法?
醒醒吧,南柯一梦也好,黄粱一梦也罢,就是最有神话性质的吕洞宾和钟离权的故事里,也只是涉及到个人的前途,没敢说上一句时代整体如何如何。
所以当杨尚荆的脸上露出笑容,打算就在这里给他上个大刑的时候,门子当时就尿了:“回……回大人的话,我家老爷说是要……要去北门外走走,不让……不让小的跟着。”
忠叔挑了挑眉毛,沉声问道:“你家老爷出门时,穿的是甚么衣服?”
“青色的长衫……”这门子哪里敢怠慢,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忠叔眯着眼睛点点头,结果杨尚荆一脚就踹了过去,骂了一句:“你这等贱种,也配叫我大人?”
这年代“大人”俩字儿还是“爹”的意思,杨尚荆最近被忠叔刺激到了,对这俩字儿比较敏感,一时间小暴脾气就起来了:“来人,把他给我丢进大狱里面,好生看押,本官还要查他有没有勾结倭寇!”
说完了话,翻身上了马:“来几个人,陪我去北门外瞅瞅!”
特么的,熬了一夜写了一份辞呈,然后第二天自己去跑永宁江畔看风景?他杨尚荆又不是傻叉,怎么可能会信?
别的不说,万一黄成跳了永宁江,直接就死在里面了,他杨尚荆身上岂不是多了一大盆的脏水?要知道,他让黄成写辞呈的时候,可是不少人都听见了,再搭配上那么一封没有任何感情的信,可就能引申出无数的说法了。
鬼知道有没有人要在背后给他一刀?官场上讲仁义道德,他杨尚荆又没有失心疯。
忠叔看着杨尚荆的背影,转头对身后家丁说道:“去把三班衙役带出来,去北门,立刻!”
家丁应了一声,带着那个家丁直接就奔着县衙去了。
刚出了北门不远,就看见杨勤带着一百多号人在那边等着,负责守门的差役几乎齐刷刷地直接跪了一地:“见过少詹事/县尊。”
杨尚荆左右瞅了瞅,叫来看门的差役头子:“本官问你,可见到黄县丞今日出城了么?”
那差役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回答,声音里还带着一点儿哆嗦:“见……见到了,出了北门,就往江畔那边去了。”
“这边留两个人,剩下的跟着我们出城找人。”杨尚荆说完,扭头看向杨勤,“这边留几个,城门不能乱了。”
杨勤应了一声,摆摆手,就有一个小旗的人留下来了。
说话的功夫,就看见一队差役从城里跑了出来,那叫一个呼哧带喘,还没到眼前呢,本县的典史刘启道就大声呼喊:“少詹事,人我都带来了。”
本来刘启道身体没这么差的,结果昨天晚上想着黄成滚犊子之后,自己就能一飞冲天,心下不由得有点儿小激动,就没睡好,结果今天就表现的很虚。
杨尚荆瞥了他一眼,点点头,坐在马上一挥手,大声说道:“除了留守城门的,其他人撒出去,差役和巡防千户所的兵丁给我搭配着,如果遇到了黄成,给我好生带来,不得无礼,就说本官找他!”
刘启道和杨勤应了一声,当即就开始分配人手,于是这一下就看出来差距了。
巡防千户所要的就是一个组织度,几乎是一声令下,每个小旗就自动分好了队,可是差役这边,还得刘启道在那边指派着,最后没奈何,只能先挑出来的先和一对巡防千户所的兵丁离开。
也是没辙,黄成现在没穿官服,巡防千户所的泥腿子可不认识黄成是谁,找人这事儿还得让县衙的差役带着。
杨尚荆看着城门口的一片兵荒马乱,扭头看向杨勤:“回去安排人,沿着江面搜索,玩意本官要是出来晚了,他跳了江,总也不能这么快就死了。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做官儿嘛,要的就是一个清誉。
杨尚荆现在能在江南呼风唤雨,是因为什么?后台牛逼固然是主要原因,可是官声好,这个才是根本。
别管黄岩县本地的乡绅土豪是怎么被他压下去的,反正没人给他说坏话了,朝廷上自然也就没人能抓他把柄了,这个时候,后台很硬的价值才能得到充分的体现,毕竟这不是五百年前世家当道的年月了,小地主是有利益共同点,能结成同盟,但远不如世家那般牢固,可以“集中力量干大事”,顺带着颠倒黑白。
杨勤带着两个亲兵打马离去,剩下的划定了片区,开始分区查找。
“其实少爷大可不必如此。”忠叔提了提缰绳,和杨尚荆并列,话语里有那么一点儿欣慰。
杨尚荆挑了挑眉毛,转过头来看着忠叔:“依忠叔的意思,该当如何?”
“死了,也就死了。”忠叔的嘴角扯起一个弧度,只不过在朝阳之下,显得异常的血腥,“左右不过一个正八品的县丞,便是投水自尽,又能如何?只要少爷这边往上报一个暴毙,谁还能下来追究,谁还敢下来追究?!”
“嘶……”
杨尚荆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忠叔的眼神里,瞬间就有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然后就听见忠叔继续说道:“不过少爷想做,也就做了,又有什么所谓?少爷心思缜密些,总是好的。”
杨尚荆点点头,忠叔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南边能有大胜,总归是少爷的功劳,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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