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约定:如果到明天中午还不能打下平舆,那么就转战别地。
围城已经六天了,前五天多次进攻都没能打下城,剩最后一天了,能打下么?时间短,压力大,刘辟怎不破釜沉舟?
戌时三刻,刘辟传令,命第三方阵的轻卒渡河,换下前线的甲士。
从酉时到戌时,一个时辰不间断地持续进攻,杀敌八百,自损一千,黄巾军的甲士在给守卒造成了不小伤亡的同时,他们自身的伤亡更大,被刘辟派到前线的那一千甲士已经伤亡了近两百人。折损率将近五分之一,老实说,就算刘辟不下令撤退,甲士们也打不下去了。
若把甲士的进攻比作“狂风暴雨”,那么轻卒的进攻便是“和风细雨”。
轻卒没有精甲的防护,人数虽众,但对城头的威胁远不及甲士。
甲士仗着铠甲能够无视箭矢,能够不断地杀上城头。轻卒穿着布衣,顶多有个皮甲,对箭矢可以说是毫无防御能力。伤亡的甲士,五个里边有一个是在冲上城头后被杀死的,而换成轻卒后,这个比例变成了二十分之一。二十个轻卒里,十九个都是在云梯上抑或云梯下伤亡的。
刘辟撤下甲士后,周涌的表情立刻变得轻松起来,蔑视地说道:“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贼兵的攻势本就已疲,刘辟又撤下甲士,换上轻卒,真是自取灭亡!”
一旁的文瀚往城下所挖地道的位置指了指,跃跃欲试地问道:“贼兵攻势既然已疲,我军是否可以突出奇兵了?”
李钟目注城下,接口说道:“不急,再等片刻。”
“还等什么?”
桓玄指了指护城河上的浮桥,说道:“到目前为止,过河的轻卒不到千人。等他们再多过来一些,吾等再出击不迟。”
护城河外,从前线撤下来的甲士退到了后方,就地休息。轻卒向前移动,成为了第一方阵。浮桥上,一队队的轻卒打着火把,正在过河。
奇兵者,出奇之兵也。过河的轻卒越多,奇兵造成的混乱将会越大。
夜渐深,远处的林木越发深黑了。头顶星光,城头、城外火光冲天,映得敌我士卒的脸上红彤彤的。冰凉的夜风从极远处刮过来,夹来淡淡的麦苗香。远处黄巾士卒的衣衫被风吹得飒飒作响,近处城头守卒的将校中有几人戴了武冠,武冠上的鶡羽亦在风中摇动。
戌时末,西、南城墙外的黄巾士卒停止了攻势,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后,如潮水般的退却了,而在东城墙外,攻势仍在继续。此时,刘辟已把前线的士卒全部换成了轻卒,甲士退到了阵后。护城河内大约有一千四五百人,河外又有一千多人整装待发,可随时投入战场。
这次的攻城已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最先在城头上抵御黄巾军的是东城墙本有的守卒,在坚持了一个多时辰,付出了上百人伤亡的代价后被荀贞换下了战场,如今替换上阵的是郭济等人。
李钟说道:“贼兵入河内者已过千人。桓君,该遣奇兵出击了。”
周涌点了点头,说道:“交战至今已近两个时辰。贼兵的甲士无功而返,换了轻卒上来后,亦无寸进,贼兵士气现正渐趋低落。反过来,我军人少,连续激战了近两个时辰,士卒也渐渐疲惫了,再打下去,也不过是僵局。是到了该出奇兵之时了。”
出奇兵,也就是该从地道里出击了。
说到地道,不得不佩服一下周涌的眼光。
地道出口的位置是他选择的,选择得太好了,正巧处於黄巾军士卒进攻的“盲区”,刚好避开了交战激烈之处。三条地道,三个出口,鏖战至今,全部安然无恙,没有一条提前坍塌的。
这一次出城突袭,桓玄本打算像上两回一样,仍由他亲自带队,奈何周涌、李钟、袁尧、陈佑等人坚决反对。
他们的反对也很有道理。袁尧说:“此前两次出击之时,贼兵并无攻城。今晚,贼兵大举攻城。卿为兵曹椽,此时此刻应在城头坐镇,而不是逞匹夫之勇、轻身赴险。”
桓玄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更不是一个“只知逞匹夫之勇”的莽夫,实际上他是很“爱惜自家性命”前两次之所以亲自带人出击,纯粹是因为“不得已而为之”。
一则,他信不过郡卒,二则,周氏门下的宾客虽然勇武,可都没有经历过战场,他担忧他们会临阵出错,所以,不得不亲自带队。
今晚和前两次不同。
首先,就像袁尧说的,“此前两次出击之时,贼兵并无攻城。今晚,贼兵大举攻城”,他身为兵曹椽,职在统一指挥,的确不能擅离城头。其次,韦强、庆锋、南凌、铁家兄弟、高家兄弟等等诸人在经过前两次的出击后,对战场已经有了一定的适应,对“出城突袭”更是轻车熟路了,或许还不能放心大胆地让他们独当一面,可出个击、突个袭应是不需要担忧了。
因此之故,他“从善如流”,接受了袁尧的谏言,笑道:“就依功曹椽!”
韦强、庆锋、南凌诸人都在地道入口处,桓玄令人把他们召来。
不多时,诸人来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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