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典型的“百密一疏”型的人物,这个性格特点来自我妈的家族遗传。我还记得年纪小的时候,有一次我姥爷组织全家人去北京旅游,出发那天,早上七点半的火车,我们凌晨四点钟就起了床,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姥爷站在客厅大声指挥,我睡眼惺忪地跟在我妈屁股后面满屋子乱转,只有姥姥态度很不合作,照旧蒙头大睡。
出发前,姥爷已经把要带的东西核查了三遍,其中包括无数个黑胶袋(以防我在火车上吐),已经削好皮的苹果(姥爷不敢带水果刀上火车怕被抓),甚至还有一叠介绍山西风光的明信片(在路上偶遇国际友人就送给他们)。
最后一次核查完成后,姥爷心满意足,大手一挥,出发!我们愉快地踏上了前往火车站的路程,我激动地唱起了歌。就在火车站进入眼帘的那一刻,姥爷突然猛地一掉头,原路返回,我顿时伤心得难以自制,觉得这是当时的人生中最不堪承受的痛,在我大哭出来之前,姥爷很镇定地一边飙车一边说:“忘带你姥姥了。”
长大以后,我完好无缺地继承了这个性格特点,翻开我人生的大事记录簿,在每一个篇章里,都有一些很不和谐的声音出现,这次也不例外。
早上六点半,闹钟还没响,我自己先惊醒了,猛地坐起来,深呼吸,戴眼镜,然后去阳台上看昨天半夜洗的衣服干了没有,很好,都干了,这是个好兆头。我转身冲进卫生间,看看昨天晚上敷的睡眠面膜有没有效果。镜子里的我挟着一双大眼袋,目光呆滞,脸上还有凉席压出来的痕迹。我默默地核查:衣服,已经准备好了;手袋,也放在沙发上了;鞋也摆在了门口。现在我只要去刷牙,洗澡,化妆,剩下来的时间还绰绰有余,犯下什么大错误,都来得及弥补。
我松了一口气,拎起牙刷,往上面挤好牙膏,开始刷牙,刷着刷着,觉得不对劲起来,嘴里牙膏的味道特别奇怪。
我把牙膏吐出来,然后低头一看,昨天我准备拿来染发的那管染发剂,盖子开着,静静地躺在我手旁。
我一边漱口一边安慰自己,效果不会那么立竿见影的。
但半个小时后,我对着镜子,咧开嘴,镜子里赫然出现了一口酒红色的牙。
我腿一软,这情况实在太极端了,我真是没有揣测到,会横生这么个枝节出来。
接到我哭诉电话的王小贱匆匆地跑到了我家,一进门,他就憋着一脸的喜气洋洋,看着我紧紧闭着的嘴,王小贱说:“姑娘,笑一个给我看。”
我大怒,忍不住张开了嘴:“你这是什么心态啊!”
王小贱被我鲜艳的牙齿深深震撼了:“真牛呀,别人都是蓝牙,你自配红牙,技术领先了很多嘛!”
重击之下,我连生气的能力都没有了,只能闭着嘴,无助地看着天花板。
王小贱还在研究:“你别说,回头再镶一排钻,绝对特别奢华。”
我拎起沙发上的手袋,劈头盖脸向王小贱砸过去。
王小贱一边躲一边嚷:“好好好,我说点儿有建设性的,你家有涂改液么,我帮你把这颜色盖上。”
我停下来想了三秒,确定这个贱人还是在耍我之后,我扔下手袋拿起了厨房里的切菜板。
王小贱在被我爆头之前,终于暂时收起了他幸灾乐祸的心态:“没事儿,你到时候就闭着嘴,别说话就行了。”
“那怎么可能啊,来的都是老同学,都好久不见了。”
“就说你刚动完声带手术,不能说话。”
“那也不可能笑都不笑一下了吧?板着一张晚娘脸去参加人家婚礼?”
“黄小仙儿,”王小贱语重心长地说:“你也该学学大家闺秀那种不露齿的笑了吧,人家别的姑娘一笑,是又温柔又内敛又风骚,你一笑,好嘛,恨不得连牙床都秀给人家看,你今天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揣摩一下。”
暗藏着一口红牙,我心惊胆战地和王小贱踏上了去饭店的路,路上,稍微镇定下来的我,终于有机会上下打量王小贱一番。今天这个人穿着一身西装,看起来很是端庄可人、fēng_liú倜傥,而且,也没有平时那么娘了。我捂着嘴说:“可以呀,小贱,稍微打扮一下,还是很人模狗样的。”
王小贱面不改色,斜着瞟我一眼:“别说话,就算用手捂着,还是会有红光一闪一闪的。”
我笑不露齿,王小贱落落大方,同学们围上来跟我打招呼,有的人知道我和他分手了,有的人不知道,但经过了一轮闲谈,估计也都更新了海量的八卦。大家不约而同地露出那种假惺惺的“哎呀真可惜”的表情,头歪向一边,拍拍我肩膀:“你还好吧?”
我对这种不痛不痒的问候深恶痛绝,这消息于我,是晴天霹雳;于别人,震撼力最多等同于商场的打折信息。幸好,王小贱站在我身旁,像棵会移动的圣诞树一样,小眼神一闪一闪的,令大家不注意他都难。
他和闺蜜还没出现,我心里还一阵轻松,没准儿这对伟大的情侣临时怯场不敢来了。但没过多久,我后背突然泛起一阵寒意,我转身,挽着王小贱的胳膊,向入口处看去,矮而胖的他在人群中若隐若现,但我还是一眼就发现了他。
闺蜜没有陪在他身边,他是一个人。我看着他低头签到,然后抬头跟别人握手,打招呼,整了整那颜色古怪的领带,茫然四顾,然后,看见了我。
我们四目相对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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