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个很奇怪的故事,很突兀地就开始了,就像一条被砍掉头的蛇,我是直接从断处看到那条蛇的。
晓萱身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怪事?我想不明白。可是我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否则晓萱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接下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是吗,晓萱?”我问道。
“你猜得没错。老天没那么容易放过我。就在我洗完脸准备擦脸的时候,我发现手上和脸上都很不对劲。”
洗完脸,脸上手上当然会有水,可是,这水不一样——它们是一大堆糊在我的手上脸上,嗯,就像戴了一副胶水手套和胶水面具。
我吓坏了,以为自来水出了问题,赶紧拿毛巾来擦。很快,我就知道,不是水,是我的问题。出门后,我很明显地感觉到水汽朝我裸露的皮肤扑过来,持续不断地扑过来。我成了一块儿海绵,或者说人形吸水器。
我简直要疯掉了。我这才明白,过去一整年身上的灰尘其实是我的身体吸附过来的,去年我是一台吸尘器,今年我又变成了吸水器。老天一年只给了我一天的假期——这是我后来总结的规律。
呵呵,他还真是宽容,没让我一年365天都活在噩梦中。第二天早晨,我的噩梦将重新开始。
现在我明白晓萱为什么今天那么高兴了。原来,今天就是她的“元旦假期”。
我是一个男人,胆子也不算小,可是听了晓萱的故事,我确实有点发抖了。这种病会不会传染?尤其讲故事的晓萱现在就活生生地坐在我面前。
我相信晓萱说的是真的,这样离奇的事情如果发生在一个正常的普通人身上,我当然不会信,可是我已经关注了晓萱近一年,亲眼看到她近一年来的怪异之处,反倒觉得晓萱讲的故事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了。
我这才知道,胆子大是没有用的,总有一些事情是你打从心底害怕的。这不是看到血淋淋场面的那种害怕,而是对未知事物深层的恐惧。你看不到它,但你知道它就在那儿,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找上你。
“然后呢,晓萱?我知道这一年你肯定是不好过的。”我有点心疼这个女孩儿了。也许因为自己是一个大龄未婚男青年,中间经历了多次失恋和背叛的打击,事业又不算成功,潜意识里希望能找个同病相怜的女孩儿吧。面对一个条件太好的女孩儿,我反倒会自卑起来。
“很多女孩都嚷着要给皮肤补充水分,可是你知道补充水分过多会是什么样子吗?算了,你不会想知道的。”晓萱回答道。
沉默了一会儿,晓萱继续说道:“你知道现在空气污染厉害,空气中的水汽也是肮脏无比,里面什么都有,夏天水汽尤其重。我真怕自己就此变成一个怪物,只好又辞了职,等到秋天天气干燥的时候重新找一份工作。
“为了对付空气中的水汽,你知道我把家里怎么处理的吗?我用干燥剂铺满了地面,房间里简直能把人吸成人干,才能勉强睡个安稳觉。你觉得世界上还有比我更惨的人吗?”
我想说什么话来安慰晓萱,却想不出该怎么说,只好沉默以对。
第三年,又是同一天,我又换了一种吸附能力。这次是人的想法。
你也觉得奇怪是吧,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本来以为自己会在第三年吸附其他什么东西,结果却是人的想法。想法或者思想又不是实体,怎么会被我吸附过来?
开始的时候我觉得这一年能过得轻松一点,但是我错了,没有实体,不代表它对人的折磨就降低了。
我想你没有试过连续一个月失眠的味道,虽然我已经把身体遮得很严实,每天还是吸附到大量的想法。这里面有公司闹矛盾想着如何挖墙脚的;有羡慕嫉妒别人漂亮的;有想着如何拆对方台、把对方踩下去的;有为同事挨批幸灾乐祸的;有为了买房子每天愁肠百结的;有想着一会儿怎么去泡前台小开房的;还有想着老板怎么不摔断腿只为了周末不用加班的;还有想着下班后是买两个鸡蛋煮着吃还是三个鸡蛋炒着吃的。总之,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都在我的脑子里,每天轰隆隆如同火车过山洞,一直响到天亮。
“一直响到天亮?”我很不明白,“这怎么可能?你应该是一个人住的,晚上怎么会吸附到别人的想法?”
“确实如此,你忘记做梦也是人的想法了。而且离奇的是,可能因为夜深人静,或者是我的吸附能力增强了,我能吸附到上下左右邻居的梦。这样一来,别人晚上可能只做一个梦,可是我要做十个八个,而且这些梦是扭曲纠结在一起的。坐在车里从很陡的山坡直往下冲的梦、工作做不完老板在一边骂滚蛋的梦、与人吵架打架怎么也跑不动的梦、在路上不停捡钱的梦——还都是一块两块,从来没有超过十块的。梦见自己会飞,只是飞不高,堪堪离开地面……总之,光怪陆离,千奇百怪。
“我看到了另一个世界,可是这个世界扭曲得太厉害了,令我痛苦万分。我甚至想,我过这一年是否相当于别人过十年,我会未老先衰吗?”
“你就这样苦撑了一年?”我感觉自己的心抽搐得很疼,为这个可怜的姑娘。
“没有。”晓萱回答的语气却很轻松,虽然她的面部表情仍然是冷冰的。这让我也松了口气。
晓萱继续说道:“很快我就离开了公司。呵呵,你想不到吧,我利用自己的能力获知了公司的一些商业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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